这晚龙舟珩来的时候,没在主楼看见柠黄,想起下午那阵魔音灌耳,心里焦急。
路过的小倌都知道这位客人是在等柠黄,也没有招揽他——听说下午春茗和流沙在柠黄房里打了一场,两人鼻青脸肿,柠黄却毫发无伤,都说是为柠黄打架。
要是自己去抢客,岂不是要被两人摁着打。
龙舟珩看路过自己的小倌三两成群嘀嘀咕咕,抓住一个问:“柠黄呢?你们在说什么打架呢?他和谁打架了?”
被抓住的正是吹雪,他赶紧挣开手,说:“打架的是我们凝春院的花魁,柠黄……柠黄应该还在屋里!”
龙舟珩得到消息便把人放开,熟门熟路的往柠黄房里去。
一进屋,柠黄还蹲在角落擦眼泪,碎绽开的瓷片罪魁祸首下午已经在房内细细收检过一次,现在全码在角落。
柠黄房间小,春茗和舒云生怕有遗漏在床上的瓷片,于是连床单带被套一起扒了换上新的,旧的就堆在瓷片旁。原本是想一起丢出去的,但柠黄怎样都不肯人家动他的东西。
“柠黄的凳子——呜呜……”柠黄听见门开的声音,转身看见进来的是龙舟珩,豆大一颗水珠子从眼眶里砸下来。
龙舟珩看柠黄满脸通红,双目红肿还在往外边流泪,觉得那颗大泪珠子简直砸到自己心里去了,连忙跟在柠黄身边蹲下:“这是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这么委屈?”
等柠黄语无伦次翻来倒去的说完整件事,龙舟珩腿都蹲麻了!
“那两个惹事的呢?”龙舟珩把柠黄从地上拉起来。
柠黄站起来,长时间蹲坐让他眼前发黑,踉跄了几步,龙舟珩赶紧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被雅娘抓走了。”
雅娘下午听见柠黄的哭声,急急带了人过来看,看见屋里一片狼藉,春茗舒云两人花着脸在想办法堵柠黄的嘴,赶紧喊人把两人扯出去带走,嘴里还心疼喊着:“哎哟我的两颗摇钱树哟!怎么就又打起来了!”
一拨人闹腾腾来闹腾腾去,只剩下柠黄没人管的窝在角落继续伤心。
龙舟珩听完,就记得柠黄还没吃晚饭,心想柠黄这样哭了一下午,肚子都给哭空了。就说要带柠黄先到前头去吃饭,拉起人就走。
柠黄听了,赶紧把汤婆子里的水倒出来洗脸,热毛巾绞过敷在眼下排水肿,等龙舟珩喊第三遍:“真没一个核桃大了,就半个,半个!”才肯出门去吃饭。
“哭的时候不怕,现在又好漂亮了?”龙舟珩看柠黄用扇子遮着半边脸走在身侧,觉得好笑。可想到能让柠黄哭得那么伤心的东西,又不免好奇,问他:“你这个瓷鼓凳有什么来历?”
柠黄想到他那宝贝瓷鼓凳不禁悲从中来,吸了吸鼻子才答:“好漂亮的!”
原来这瓷鼓凳是柠黄出台第一年的时候,到一个要赎身了的小倌房间“讨喜钱”看见的,柠黄原先屋里都是木凳,第一次看见瓷的凳子,又觉得凳子上的花纹好看,当下就走不动道。商量着要跟赎身的小倌买。
那赎身的小倌想着自己要走了,用极低的价格将瓷鼓凳卖给了柠黄,龟奴来搬东西的时候都夸他捡了个大实惠。
柠黄听了心里开心,原本是觉得凳子好看,后来倒觉得这凳子是个勋章,越发喜欢。
龙舟珩听了,好么,居然能为这种事情哭得昏天暗地的,又看柠黄张着半肿的眼看着自己,鬼使身材般:“买凳子花了多少?”
“五两!”柠黄伸手比了一个“五”。
“那我给你五两好了,你可别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碎掉了。”龙舟珩摁住柠黄的手,“你就不要和那两个在你屋里闹腾的人说了,喊他们赔,这样你就能有十两了。”
这话一出口,柠黄的脸上就如雨过天晴一般。龙舟珩看这样像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对付财迷,还是得用银两来解决。
柠黄又犹豫:“那凳子没有了……”他是真喜欢这个瓷鼓凳。
龙舟珩哄人哄到底,夸下海口:“放心吧,我给你找回一个一摸一样的。”
一会他把碎瓷片收走,回去融回原样不就行了。
这下子柠黄脸上终于绽出笑容来,喜不自胜,龙舟珩爱看他这样得了便宜后的笑容,觉得可爱,遍牵着他的手进了主楼。
主楼里那些小倌正因为两位风头正劲的双双缺席,振作精神准备套个大的,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都戳戳旁边的小倌往栈道口看去,众人抬头一看,就看见龙舟珩牵着柠黄的手过来了。
柠黄知道自己脸上还有点肿,乍一眼发现这么多人盯着他看,觉得不好意思,半躲在龙舟珩后面。
龙舟珩随柠黄舒服,将人牵下楼找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位子,让柠黄自己点菜:“就点你自己喜欢的好了。”
柠黄果然还是点酸甜小排,龙舟珩嫌弃,喊跑堂的又上了两三样汤菜,一起吃。时不时叮嘱柠黄吃点青菜:“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怎么会好吃呢?”
吃完回了房间,龙舟珩才看见桌上那些凌乱摊着的话本,随手翻过一本和柠黄一起看,正是他们下午论过的《牡丹亭》。
开篇一句写道: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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