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柠黄出声后，舒云当真没有跟柠黄客气，接下来几天，趁着柠黄房里没别的人的时候，就会过来，站在床边看看景色，跟原来提着东西煞有其事不同。
现在柠黄觉得跟舒云之间的氛围更自然些，至少……
至少他现在不会只想往床上躲了！
春茗这几天总遇不见柠黄和舒云，今天在主楼填帖子的时候听人说王家的船准备多日终于开始启程了，便赶紧跑到柠黄这八卦。
春茗推开柠黄的房门，人未进声先至：“舒云那家伙又偷懒了，我听说王家的船可算启程……诶，稀客啊！”
结果推开门看见舒云就坐在屋子里，跟柠黄分吃水果，说是昨晚龟奴在市场上买的两样，叫莲雾和黄皮。
“说是海外新进来的水果，这个粉色叫莲雾的吃起来就是一包水，这个黄皮酸得牙都要掉了！”舒云恨恨的，心疼自己买黄皮花的钱。
“酸的？你们都不吃那可是便宜我了”春茗听见黄皮很酸，开心坐在一边自己拨来吃。
春茗跟舒云撞到一起，柠黄就自动自觉往一边躲，免得在战火纷飞中伤到自己。这俩人碰上，总免不了一番嘴仗。——柠黄想着又想往床上爬。
不想这场仗一直没打起来，春茗和舒云尽然安静坐在桌子前各吃各的，吃了好一会，春茗才把黄皮果放下，首先开声。
柠黄反射性缩了一下头。
“林家二少爷最近是不是也没有来了？”
“你是在关心我的生意呢？”舒云把几个莲雾叠起来推着玩，“我听那些人说，林家那两位少爷收到了风，争着要往京里去送礼。”
这下子连上花楼的比赛都不玩了。
“要是这对兄弟到我面前来说，我还不信，但他们现在这样，我相信能有些什么好处了。听说是京里面有动静了……”春茗想到极爱吹牛的那对林家兄弟，反倒觉得当他们沉默的时候，事情怕才是有数
“哦，那林家兄弟还旁得不知道多少支了，还在抢。”
“这对兄弟，你知道他们是真想去还为抢而抢？”
这对死对头第一次一起笑出声。
柠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听见有人敲门，便过去开门，门一打开，看见外边站着流沙。
小小的房间里挤进四个人，一下子就逼仄起来。
“刚刚到春茗哥房里没看见人，就过来了。这是我看完的话本，就放在这里。”流沙将话本放在桌上，看见两盘水果。
舒云心情正好，看见流沙视线跟过来，从果盘里捡一颗莲雾，对着流沙：“诶，你看，这个像什么？像不像……”
原本没怎么觉得，但经舒云这样一说，屋里其他三人都觉得莲雾果肚脐的样子看起来有点……
“今天龟奴还说，这莲雾有另外一个花名，你知道叫什么吗？我告诉你，就叫……”
平日里淡定自持的流沙，脸一下涨红，“你你你”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红着脸推门跑了！
春茗看流沙连门都没掩上就跑没影去，愣了会，发出惊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看流沙平时正儿八经神神叨叨的，想不到到你面前居然……哈哈哈！”
“平日里就是这样的。”舒云并不意外。
“改天我送几套**逗逗他！”春茗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又问：“流沙先前不是跟在你房里？你没教么？”
凝春院的小倌在出台前会在其他前辈屋里待一段时间，做小侍。小倌要负责自己房里小侍的吃食和“功课”，便是要把这些弯弯道道一并讲清楚。小侍出台后，出台宴的钱是要按比给先前带他的小倌做谢礼的，第一年赚到的钱也得送出部分。
“教不了。”舒云似是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流沙之前在其他公子房里，学功课的时候学不下来。”
这个春茗记得，流沙当时刚进楼里的时候是分给别的小倌的，只是那些小倌后来都把流沙赶出来，说不教了。原因是流沙一看功课就闹。
他那个闹不是不从，是看见就怕，默默流泪，别提多惨。看得这些小倌都教不下去了。
“最后进了我房里。”舒云说，“我就没管他，看不下去不看好了，就给我跑腿。不然哭起来嘤嘤呜呜的，闹得我头疼。”
柠黄春茗倒是没想到：想不到流沙在你屋子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话题终了，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柠黄看眼前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自己悄悄翻看起流沙扔下的几本话本。春茗答应等流沙还回来就匀他几本去看，他想挑挑。
翻开第一本，正是《牡丹亭》。
春茗看见，“哎呀”一声：“这话本别说多扯了！我左右看看都看不出这俩人是怎么相爱的，突然一下就死了，突然一下又活了！”
舒云听了，也拿出一本，正是《墙头马上》。
“这个更不得了了，一个在墙头，一个在马上，一眼看对眼，私奔了……”
“私奔？”舒云挑出这个字眼。
“这些话本花了我不少钱，看来看去都是穷苦书生高门嫡女，这写话本的也知道地位悬殊，要做个欢喜结局总免不了书生中了状元请皇上赐婚，那才能算上名正言顺。”春茗戳戳话本封面，继续说，“可也不想想，科举几年一次？状元真那么好中？不过是写文的白日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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