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录音里传来走路声、倒水声，过了大概快五分钟，老婆婆才继续说下去。
“我刚说到哪里了，啊，那个女的抱着孩子坐在亭子里，对，坐了挺久的，不知道具体多久，那附近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本来我不想管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孩子突然就哭起来了，我就朝那边看了一眼，哎哟我的天，那女人手里拿着刀，那么长一把，明晃晃的哎哟，我看她往孩子的手上割，这是要出人命了啊。我那时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把孩子抢了过来，那孩子手腕上已经出血了，还好不深，我再看那女人，她原来自己已经割腕了，血流得到处都是，包着孩子的白棉被上也都是红色的血。然后那女的看我把孩子抱走了，就向我爬过来，真的是爬过来的，一边爬一边说‘把孩子还我，把孩子还我’，我跟你说啊小姑娘，我就是现在，有时候做噩梦还能梦见那场景。我当时吓得是脚都软了，就抱着孩子往后退啊退，也跑不起来，然后那女的爬了一会儿吧，还没爬出亭子就不动了，我想报警的，但是我怕万一官老爷说是我弄死的怎么办，旁边又没有其他人能给我作证，我一慌，就把孩子抱回家了。那是个男娃娃，特别乖，哭一会儿就不哭了，还很能睡，睡一个晚上都不吵人的，而且吃饱了就睡，还会朝你笑，那个时候我还没结婚，但是年纪也不小了，就动过想把这孩子带回来养着的心思。那天晚上我没睡着，一大早我就去找我老乡，让她过来帮我管孩子，我就说是我亲戚来安湖玩，把侄子放我这儿，毕竟我得上班不是。我马上回到公园，本来以为应该会有人看到已经报警了，但是天太冷了，大家都起得晚，我去的时候，一看，那女的还趴着呢，我不敢过去啊，就当没看见，到对面扫地去了，等到有晨练的人要进公园了，我才偷偷跟在后面一起进去，这样我就不会被怀疑了，然后我才报了警。”
“那孩子呢？”
“我报警后，他们来问过话，没提到孩子，我就松了口气，我想的是马上辞职，带孩子回家乡去，不回来了。但是几天后，我发现那些警察又来公园了，到处找什么东西，他们看见我，认出来我是报警的，然后他们领导过来问我报警那天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婴儿，男的，两个多月，问得很仔细，我差点没吓死，就一直咬定了没有，还好他们信了。等他们一走，我就赶紧回去，跟我老乡说这孩子父母下午要走了不用她看着了，然后我就请了好几天病假，把自己和孩子锁在家里。但我还是要出去买东西吃的嘛，一出门，店里收音机啊，报刊亭里的报纸啊，都在找这个孩子，我吓得不行，回去就抱着孩子哭。后来病假过了我也没去上班，因为一直旷工，我就被辞掉了，工资也不敢去要。大概元旦以后吧，我实在饿得不行，这孩子也不能这么一直吃馒头，我只好再次出门买东西，然后跟人聊了下有没有找到孩子的事，他们竟然说找到了，但是是在湖里找到的，已经死了。我特别惊讶，在家想了一个礼拜，这事太奇怪了，最后我决定立刻回家乡，但孩子不带走。我走的那天晚上，我抱着这孩子想把他放回公园里，但是公园里有人，就是那些个小年轻，男男女女的在那个，我只好沿着路边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一个黑咕隆咚我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感觉好像是个小公园，反正我没往那边走过，那里有个小车子一样的，底下有个弹簧摇来摇去，小孩子爱玩的那种东西。我想往回走，去看看公园里的小年轻走了没，但是附近有轮子拖地的声音，不知道是人是鬼，我吓死了，把孩子放进那小车里我就跑了。我直接跑去了火车站，连夜坐绿皮火车回来了，从此再也没去过安湖。这样好了吧，我知道的我可都说了。”
“当时问你的警察，你说领导的那个，还记得什么样子吗？”
“哎哟喂小姑奶奶，那我肯定不记得了啊，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你看看，这几张照片里，哪个有印象。”
“我是真的不记得，不是骗你啊……都不是。”
“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确定都不是？”
“这，我虽然不记得长什么样，但男的女的我还是分得清的，你给我看的这些都是男的，那个领导，是个女的啊。”
“余了这是找到了当时报案的环卫工人？姚毅竟然没死，那他现在在哪儿？湖里溺死的婴儿又是谁？报纸上的官方通告确实是确认了湖里那个就是姚毅，所以余了得出结论，当时主导调查的警察有问题，而且还是个女警察……”
“这后面还有两张纸。”
录音已经完了，但是录音内容整理资料结束后，还有两张纸被订在了一起。曹焕翻过录音内容的最后一页，动作间，后面页的资料一点一点展现在他们两个眼前，最后揭开面纱的是一张彩色照片。
“……黄、黄园生？”曹焕手有些抖，他看看资料，看看谭北海，谭北海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他就是姚、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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