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焕看完了帖子，又翻了几页没能翻出什么新鲜东西来，便伸了个懒腰，拉出抽屉拿出一小袋可可粉倒进杯子里，端起杯子准备出去泡一杯热可可。这可可粉是谭北海网上买来直接寄给他的，其实并不止这个，他还买了枇杷柠檬膏等一些看起来很补的零食，因为受伤，曹焕跟散打班请了三个星期的假，不运动外加被全方位投喂，他昨天洗澡的时候对镜子捏着自己腰间多出来的一圈肥肉，有点发愁。
“曹焕曹焕，救命啊！快来帮忙！！”
管茕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她夺过曹焕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就近的办公桌上，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拉。曹焕一头雾水，跟着往外跑，跑到大接待室门口时，刚好一只还装着热茶的纸杯子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掉在地上，热水滑过空中，溅了些在管茕的脸上，管茕条件反射闭上了眼“哎呀”了一声，她拿袖子擦了擦，仍是拉着曹焕进了大接待室。
大接待室里乱成了一团，很多东西都被扫在了地上，江姐在把装订好的意见书一大摞一大摞地往玻璃隔离区里搬，仝靖则是捡着贵重的物品远离战场。委托人双方分别立于沙发两边对峙着，左边两位右边三位，左边的一男一女一边骂着对面的人，一边随手拿到什么就砸过去，对面三人没有还手，还在好声好气地辩解着什么，顾莺歌则是夹在中间想安抚情绪激动的两人。
“您先坐下，我们好好谈，今天只是委托案子，结果并没有定下，请冷静一些。”
劝架的最容易吃误伤，顾莺歌这话一出立刻吸引了一男一女的注意，那男的目露凶光，指着顾莺歌就转移了谩骂目标。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勾结在一起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是吧？！”
这种事常常有，会来鉴定中心的，除了作为中间方的公检法机构或是代理律师以外，基本不会有人是带着愉快的心情来的，稍微一点就能着大火，顾莺歌作为接待室的主任，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不说被骂习惯了吧，也至少练到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并不会过分在意这些难听的词眼。
“您先坐下，我们都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在这里的，我再给您倒杯水。”
“你什么意思！我来这里是喝水来的吗？我家里是没水吗？你是不是骂我们穷人连水都喝不起啊！我喝什么水！我孩子都没了！他才两岁啊！我喝什么水！”
对于激动的人来说，说任何话都是错误的，一直在男人边上抹眼泪的女人突然爆发了起来，越说声越大，越说越觉得生气，曹焕直觉她要出手打顾莺歌了，往前一跨步想把顾莺歌拉开。他们到底是服务行业，不具执法权力，不能在感觉遭受敌意的情况下先一步将对方制伏，只能自己警惕着别受伤，曹焕这样的男丁过来也通常不是用来喝退人，而是为了挡一刀。曹焕身手已然算快，但还是比就在顾莺歌身边的女人慢了一点，那女人拉过顾莺歌就是一巴掌，都这时候了，顾莺歌第一个念头还是不能还手，只尽量护着头。曹焕一手握住女人的手腕，挤进他们中间把顾莺歌挡在身后，女人被彻底激怒了，疯了似的两手抓着顾莺歌胳膊不放，尖锐的指甲在顾莺歌的小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血路。
“小陈！小陈快！”
秦诗急切地在前面带路，把附近派出所的大小陈领进了大接待室，小陈经验丰富，一看已经见了血有了肢体冲突，立刻上前把女人手给扭在背后，膝盖抵着她的背，把人摁在沙发上，男人眼睛瞪得浑圆，破口大骂，却碍于小陈是个警察，不敢上去动手。曹焕扶着顾莺歌把她带进了玻璃隔间里，江姐接了棒，翻出了酒精棉花和纱布，一边安慰红着眼睛抽泣着的顾莺歌，一边给她消毒包扎。
管茕作为副主任，这时不得不被迫接上了顾莺歌的工作，对于刚才的场面她还是有些怕的，她紧抿着唇，略微颤抖着，把散了一地的纸张捡起来重新归整好。大小陈轮流教育了一顿出手的女人，等双方都静下来后，各搬了张凳子在茶几前坐镇。有大小陈在，委托工作就顺利多了，曹焕本想守着，等委托完了再走，顾莺歌倒是已经恢复了过来，把手里一个刚要到样本的案子交给曹焕，让他可以先去做了，曹焕见这里应该没他什么事了，拿了案子也就离开了。
第二天曹焕来上班坐下没多久，方魁抱着一个案子走了进来，她今天难得穿的平底鞋，一般只有有解剖任务的时候她才肯不穿高跟的鞋，毕竟一站就好几个小时，实在是吃不消。
“曹老师，病理那边今天下午有个解剖，但比较特殊，得您全程指导下。”
这可新鲜，曹焕这一毕业就没再摸过刀子的人有什么好指导他们的，他想不通，疑问全写在脸上了。
“是这样的，昨天来了个案子，疫控中心委托的，一个两岁男性幼儿在接种疫苗后的第二天死亡，需要解剖检验死因是否与接种的疫苗有关。您知道的，成人和婴幼儿的身体结构差别很大，病理的老师们还是希望有个专业的在边上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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