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落了座，王姐才朝门口望了眼，低声问：“吵架啦？我看你们这两天怎么谁都不理谁的？”
沈一灵目光平静：“没有，本来也没多熟。”
王姐闭了嘴，伸手去拿化妆刷，转移话题：“等过几天放花絮造势的时候，导演估计要给你重新补定妆照，到时候就算是正是上戏了。”
沈一灵嗯一声：“麻烦王姐了。”
他又看了眼剧本。
小的时候戏台班主曾让人给林深算过生辰八字，说是命薄，要想多活几年，须得当女孩养大。
于是，不管林深愿不愿意，他不得不被留了及腰的长发，发色如瞳色般鸦黑，顺而轻柔地别在耳后。
第一张定妆定的是常服，是林深戏台下的模样，王姐就只给他浅浅打了一层底妆，精致地别好了长发，就没再多收拾。
打理完之后，王姐放下梳子，看着镜子里的人，忍不住屏了呼吸。
沈一灵皮肤冷白，气质也又清又冷，一身简单的棉麻纯白上衣，黑色长裤，白和黑都鲜明得触目惊心，映着漂亮的长发，干净得出尘。
王姐伸手替他顺了下耳侧的碎发，感慨：“一灵啊，你这张脸，以后要不拍个古装剧真是暴殄天物。”
美瞳的存在感让沈一灵有些不适，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说：“虽然我刚进圈，但也知道接剧本没有那么容易。”
王姐心说，就凭你这张脸你要是不火我当场倒立吃土。
她忍住了，顺势笑一声：“你就放心吧，用刘导的电影当起点，你只会接剧本接到手软。”
沈一灵没说话，笑笑。
王姐也没再多说，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摄影棚吧。”
等门关上，身后才有人开口，语气不善：“签了同悦又怎么样，连个经纪人助理都没有，估计又是娱乐圈一轮游。”
说话的正是于元。
拍戏的这段日子里，他自诩正规戏剧学院出身，话里话外都捧着一股清高劲儿，暗地里招惹了不少嫌。
听他说的这话，周围的人悄悄对视一眼，没一个人搭理他，自顾忙自己的去了。
没等到应和，气氛就有点微妙，于元气得狠狠捏了下椅子扶手。
“看镜头——目光深一点冷一点——对对对就这样别动。”
“来道具师！洒血浆！一半侧脸！”
“很好很好，衣襟上也泼点儿！头发打乱些！”
“背过去再回头……吹风机呢！加大风力！”
“OKOK别动了！眼神再空洞一点！”
……
一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沈一灵才终于拍完了单套的定妆照。
他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休息，直接就去换了第二套的戏服。
凤冠霞帔，五彩宫装，精妙细化的妆容，单是上妆就上了一个小时。
身边没有助理，沈一灵想了想，也没让人帮忙，化完妆，自己提着裙摆往门口走，可刚转过弯，就遇到了顾瑜。
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没来得及隐藏，顿了顿，上下把人打量一眼，不情愿地问：“要不要帮忙啊。”
拍摄区在郊区，除了精致的摄影点外，其余地方都是灰扑扑的水泥地。
沈一灵看了眼繁复及地的裙裾，皱眉：“帮我拖一下裙子吧。”
顾瑜没说话，走上前，顺手一捞：“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沈一灵正挽着偏长的袖口，就听见身后这人开口：“王叔这两天家里有事，托我告诉你一声，等他回来再给我们安排助理。”
沈一灵嗯了声：“那你也是自己一个人？”
“废话。”顾瑜皱皱眉，“难不成还请个保姆啊。”
他语气不好，一开口就呛人，沈一灵也懒得理，等到了摄影棚门口，转身看他一眼：“我到了，你回去吧。”
顾瑜松了手，一手解着袖扣，眯眯眼：“催什么，我进去看看。”
说完，果然一掀帘子进去了。
沈一灵皱皱眉，也跟了进去。
“小顾今天的场次拍完了？”摄影师大概也知道他的身份，语气十分和煦。
顾瑜啊了一声，无聊地拖过来一张椅子，翘着脚坐下：“过来玩玩。”
沈一灵进门之后就没再理他，走到幕布前，整了整衣服。
顾瑜看着他，很低地哼一声，这才将目光挪到屏幕上。
交汇的视线之间有了中介，顾瑜就不再躲避，紧盯的目光直白了许多，带着明晰又侵略的探究。
剧组的镜头很高清，拉近之后，怼在人脸上时，各中细枝末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瑜就单单盯着那双眼睛。
漂亮精致，冷得干净。
大约是带了美瞳的缘故，沈一灵的视线定格处像是有些模糊，黑润润的，睫毛压着光，深且勾人。
他迅速抿了下嘴角。
“之前老师教的动作都学了吧？做个拂袖揽月……很好……”
“往左边侧一侧……对对对就这个姿势……”
……
沈一灵拍了多久，顾瑜就站在旁边看了多久。
一直到摄影师满眼含光挑图的时候，他还在一旁站着。
摄影师也没理他，和助理商议了片刻，挑了张垂眼拂扇的图，放大。
十多倍的放大之后，画面定格在了这双眼睛上。
顾瑜这才看清楚，沈一灵左眼睑正下方竟然有一点小痣，浅淡而精致。
“好看吗？”身后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顾瑜心跳猛然晃了一下，迅速收回神，皱眉匆匆略了眼沈一灵，又别开眼，语气一如既往：“一般吧。”
说完，不等人反应，转身就掀开帘出了门。
一旁的摄影师还在惊艳地夸赞：“小沈镜头感很好，太难得了，继续保持。”
“谢谢老师。”沈一灵应一声，又顿了顿，“那我就先回去卸妆了。”
“行行行快回去歇歇吧！”
出门之后，沈一灵朝周围看了眼，没见到人影。
他很轻地皱了皱眉，这才朝化妆室走去。
已经快到了傍晚，夏末的阳光已不再炙热，空地处镀了层浓郁的金色。
周围有些喧闹，一群人搬着东西走来走去，还有大声对台词找语感的，沈一灵却似毫无所觉。
他沉默着，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刚刚顾瑜的表情。
沈一灵皱皱眉，垂下眼。
他穿着厚重的戏服，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伫立半晌，模糊得出一个结论：
自己好像……不是特别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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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浮笙的营养液~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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