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搞不清楚舒霖在想什么的许绵大吃一惊，走上前去，扶住了对方，“你怎么了？”
许绵的这一声倒是把舒霖唤醒了，他无神的双目中渐渐注入了一点昔日的色彩，“原来是许哥啊。”
“戴先生……是谁？”
舒霖的脸色有些凝重，“是我认错人了，许哥不必放在心上。”
拂开了许绵的手，舒霖难得没有语气轻佻地逗弄他，“我经纪人会来接我的，许哥先走一步吧。”
巴不得和对方拉开距离的许绵闻言点点头，“好吧，你注意安全。”
直到他走远了，才又回头看了一眼舒霖。男孩垂着头，被雨淋湿的刘海失了完美的造型，遮盖住了眼睛。
许绵瞧不真切舒霖的表情究竟如何，但舒霖整个人罩在雨雾中，呈现出来的明显是灰丧的氛围。
对方为何纠缠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一定像极了那位“戴先生”，所以男孩在地铁上见到他背影的那一刻，才会不管不顾地过来搭讪。今天错认了自己，八成因为男孩初遇戴先生时，也是在这样黑沉的雨夜吧。
许绵回想起舒霖刚才那声包含种种情绪的呼唤，心里有了一丝感慨：舒霖在人们的认知里应该是肤浅的没心肝的，但在刚才，他却是如此得饱含深情。
罢了，这也没什么值得质疑的，无论是谁，又无论经历过什么，人类对于所爱之人，情感总是深刻且沉重的。
只不过，对执行任务的许绵而言，现在还不到他为舒霖的复杂发出感叹的时候，他必须得去查清楚那位让轻浮明星产生了沉甸甸情感的戴先生了。
大方向有了是有了，但不同于过去的三个目标，许绵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戴先生是何人，从事何种职业，年龄多大，全名又是什么，是存活在舒霖触碰不到的地方或是早已驾鹤仙去，全都没有明晰的答案。
再联想到刚才舒霖对于“戴先生”的视若珍宝，明摆着是要私自珍藏，不与他人共享的，从舒霖或者熟悉舒霖的袁牧北等人嘴里撬出来点这三字的实际影子，可能性恐怕也等同于零。
许绵无计可施，心不在焉地在便利店随便买了关东煮，便极快地赶回公司了。
李同舟似乎提前感知到了他的脚步，走时还黑着的灯已经亮了，对方站在办公桌前煮着咖啡，悠然自得地等候着他的归来，“买了什么？”
许绵把关东煮摆在桌上，李同舟眉头一蹙，“有事？”
“你……怎么又知道了？”
“你不吃魔芋丝的。”
许绵一顿，清楚横竖是瞒不过爱人那双透彻的眼睛，“我遇到舒霖了。”
“然后？”
“他倒是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只是叫了我一声‘戴先生’。”
“你在好奇？”
李同舟的口气平稳，疑问句说出来就像是肯定句，他无意争辩，“是。”
许绵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句“我的小助理还是这么愿意操心客户的事”，李同舟这次却没有调侃他的意思，“想知道也不难。”
“哎？”
“许绵，舒霖是什么样的人？”
“轻浮？胆大？不择手段？”许绵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正面的词汇，“敬业？”
李同舟帮他总结了，“他是目标性非常明确的人。”
许绵脑海里流动着舒霖过去一年的种种行为，不得不承认李同舟的说法。为了上位，为了好剧本，为了更多的资源和机会，舒霖面对再令人作呕的暗规则都能容忍，面对再难以承受的非议都能不屑一顾，摒弃了一切杂念的，目标明确的，在实现他的演员梦。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走上这样的路。”
正如许绵看完那段资料片得出的唯一困惑一样，这样一个放得**段、忍得了苦与恶、坚忍不拔地行动的人，为什么非要选择这唯一的一条成名路呢？他这样的人，在其他的道路上，同样可以成功啊。
许绵抬起头来，“他是因为……戴先生？”
李同舟摸了摸他的脑袋，“关东煮要凉了，不吃？”
“哦。”
许绵接过李同舟帮他掰好的一次性筷子，一边吃一边继续推理，做事目的性明确的舒霖，假如真的是因为深爱着戴先生或者受到戴先生点拨，才进入的这个圈子的话，那么舒霖跟戴先生是何时接触的呢？
他在资料片里确认过，舒霖初入娱乐圈是18岁，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戴先生没有出场过哪怕一次。所以，舒霖认识对方，是在他入圈之前。
许绵点开手机网页，搜索了一番，舒霖的出身，意料之中的，是在一个相当偏远的小乡村，据百科里的介绍，他读到初中毕业就没有再深造了，圈内有偏见的人评价他是“没文化的野蛮小子”，直到他唯一的亲人——他瘫痪在床的妈妈在他16岁时突然病逝，他才离开家乡，来到柏锦这座大城市，找寻出路。2年后，第一次得到机会，正式出道。
小乡村人际关系单纯且常年固定，能给小小少年带去未来这么大改变的人，想必不在这群朝夕相对的人中。
许绵又走上死胡同了，他放下手机，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李同舟注意到了，却没有再多说了，敲了敲鼠标，“许绵，设计差不多了，你可以抽空联系舒霖了。”
“好。”
李同舟作为他的福星的功能，在他们关系发生了变化之后，照旧发挥出了相当可怕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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