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他是潘周易，那个自以为是的潘周易，那个游戏人间的潘周易。
然后她感觉顾夕紧紧握着自己手的手在颤动着，苏明明以为她还在笑，回头，只看见她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脸。
苏明明见状，赶紧柔声道：“夕夕，怎么了？”
顾夕转头看着她，手还在轻轻颤抖着：“明明，你说我怎么办……”
苏明明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车的街上只有风追逐着地上的落叶，落叶“啪啪“地越过路灯的阴影，飘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顾夕还哽咽着声音：“明明，我好害怕，我好像喜欢着他，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明知道的。他那么多的缺点，自鸣得意，软弱，没安全感，耽于享受，数不完的历史……我每分钟都在提醒自己，可是没用，一点都没用，我每天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陷进去，他为什么这么好，他能一直这么好么，我感觉他就像个猎人，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成为他的下一个猎物，而我自己在往下跳，我真的快疯了。”
苏明明拥抱着顾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句公道话，你对他有太多的偏见，我虽然以前不喜欢他的作风，也不喜欢你们在一起，可是，这次，我看到的和你完全不一样，我认识他那么久了，从来没有看见他对谁这么好过，简直是……。我刚才都有点妒忌了，我想他是真的，这次。或许我旁观者清。你应该给自己一点时间，再好好换个心态看看他。你会发现我说的没错。”
顾夕抬手擦擦自己的眼睛：“真的么？”
苏明明拉着她的手说：“放轻松点，我认识的顾夕一直是很勇敢，敢于追求的人，我一直很佩服她，她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也不会因为以前的一次失败，就对自己失去信心的。”
顾夕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傻女人，你这几天好好想想，车来了，我们赶快走吧，我明天还要去拿体检报告呢。”
苏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医院的，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一级，差点整个摔下来。如果是那样，肯定会很痛，肯定会流血，肯定会有很多人蜂拥而来紧紧靠着她，扶起她，然后她会看见自己鲜红的血在医院雪白的地板上迅速蔓延，想像着它们在体内流淌的样子……可是，这顶多不过是痛而已。
她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子上，隐隐约约还记得刚才医生很凝重地问她：“你这几个月有什么性经历或者输血的经历？”
苏明明突然预感到有将彻底改变她人生的噩运即将到来，可是整个人却还处于看见迎面盖来的海啸的那一刹，奇异的麻木，一切都来不及反应。半晌才疑虑地说：“几个月前，我受了伤，有过一次大输血。”
“是不是大概在四个月前。”
苏明明轻轻地点点头：“大概差不多，医生，我有……什么问题么？”
医生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为了慎重，我们已经帮你重复做了两次血液测试，基本上不会有任何错误，你的血液里面携带HIV病毒……”
海啸终于把她卷了起来抛到空中，苏明明觉得世界一片安静，只看见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在眼前放大，一切模糊而不真实，像是因为睡眠太浅而造的一个梦境，可是她的鼻子却分明能闻到很浓的消毒水味。她脑里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 “这是假的吧？说谎吧！”
医生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有丰富的经验，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讽刺的是，她或许并不拥有很多的时间了。
“为什么会这样？”苏明明喃喃地问道，可是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力气把问话说出来。
医生却分明听到了：“应该是你当时输入的血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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