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进门，蓝浔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后撤半步，正好撞在江澄的肩膀上。
“怎么了朔前辈？”
清华温雅。
即使身处简单的客栈，却还是让人觉得他背靠溪水潺潺，鸟语花香。
蓝曦臣。
“泽芜君。”
蓝曦臣微微颔首，深色的琉璃眸子落在蓝浔身上，放下手中的茶杯，嗓音如同细雨润无声，“朔阳？”
蓝浔一改平日里的直爽，在众人视线中磨蹭上前，“呵呵呵呵呵，曦臣也来了啊。”
刚从忘机处得到大哥的坏消息，此刻也算是确认了一个好消息，他露出一个淡笑，“我与江宗主一块来的，他没告诉你吗？”
蓝浔‘蹭’得看向江澄，江澄轻咳一声，“本来是想告诉你的，被你一打岔就给忘了。”
蓝浔暗暗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微笑，“曦臣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吃吧。”
她正纠结要不要过去一起坐下，谁知蓝曦臣站起径直往楼梯口走去，“你先跟我上楼。”
“我不去！”去了准没好事！
他偏头，侧脸在烛光下蒙上一层光晕，温润如玉。
“叔父那...”
蓝浔迅速应答：“好的我去。”
她慢悠悠地挪过去，临上楼前还听到蓝景仪偷偷摸摸地跟身边人说，“原来朔前辈名唤‘朔阳’啊，泽芜君的剑就叫‘朔月’，他们两个会不会有关系？”
哪里是她叫‘朔阳’，分明是她那把剑就唤‘朔阳’，说起来还是蓝曦臣给起的。
二十年前。
应叔父的要求，她费尽心思煅剑交差，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书房蒙灰。
“甚花娇英气，剑清尘妩。”他擦拭好剑端端正正架好，正摆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这么好的剑不用可惜了。”
蓝浔笔走龙蛇，眼皮子也没掀一下，调侃道：“要不你跟我打一架？”
“阿姐家规可抄完了？”
她撇了撇嘴，“没意思。”
他轻笑，“阿姐的剑可取了名字？”
她那个时候正在临摹书法大家欧阳的真迹，哪有心思想这个？
“没有，想名字太费劲了，要不你帮我起一个？”
他眨眨眼，难得起了几分少年心性，“不如就叫‘朔阳’？”
蓝浔笔势一顿，诧异地抬起头，“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剑就叫‘朔月’吧？”
“你我本就是双胎，正合了这一阳一月，调和之道。”
她当下就拍板，“好，就叫‘朔阳’。”
客栈
蓝浔一开门，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和江澄。
她慢吞吞地落座，蓝曦臣开口道：“阿姐。”
“嗯。”
他余光划过江澄，犹豫了几秒，问道：“阿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回姑苏？”
来了来了！一上来就是这么刺激的问题。
蓝浔喝了口水压压惊，顺便祸水东移，混淆视线，“这你得问忘机，是他认出了我还把我交给江澄的。”
蓝曦臣看了一眼蓝忘机，他问的分明是其他时间为何不回来？
“这事我知道，忘机...”
蓝忘机面无表情，直直看向蓝浔，“你不喜欢他？”
“什么？”
“十四年前江姑娘成亲的那个晚上，你将江宗主压...”
“咳咳咳咳咳！”
糟糕！这茶水烫嘴！
江澄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她颤抖地指着蓝忘机，“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兄长看到的。”
蓝浔又看向蓝曦臣，蓝曦臣借着喝茶的空档避开视线，“只是因为担心你。”
“所以改日我醒来的时候你们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颔首，蓝浔生无可恋地捂头，“蓝忘机你就是故意的。”
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魏无羡虽一头雾水，但这并不打扰他听八卦的兴奋，“什么什么？蓝湛你继续说啊！”
为了避免出现脸皮所不能承受之词，蓝浔赶紧打断，“好了好了，我们进入下一题！”
蓝曦臣正了脸色，“阿姐，十三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没了金丹吗，为何还能入剑道？”
魏无羡大惊，“你没了金丹？！”
“这事说来话长，你们还记得当年集异会的时候我所说的那个关于‘灵器好比金丹’的言论吗？”
魏无羡思索一番，道：“好像是有点印象。”
“其实当年的那个护山大阵只是一个幌子，我真正设下的是‘鸿蒙两仪微化阵’。此阵分生死幻灭晦明六门，以灵识生祭，置之死地而后生。”
或许是没想到当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护山大阵到了她的嘴里只是一个幌子，几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愣神。
“你既没有金丹，又何来的灵识？”蓝忘机眼神略动，“你将朔阳剑炼成了金丹？”
“当时还没到这地步，不过是堪堪入了人剑合一的门。”
魏无羡向来心思活泛，擅长举一反三，“所以，你能回来也是因为朔阳剑？”
蓝浔打了个响指，夸道：“聪明。”
“但你还是没能解释为何能入剑道。”
她指尖蹭了蹭眉毛，心虚道：“我那把剑吧，有一丢丢与众不同。”
她大拇指按在小拇指上，留下一点点的头。
“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是炼制的方法不一样。这话能说吗？不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当年本来打算用朔阳剑来当阵眼，以开启鸿蒙两仪微化阵，将你的灵识留在阵里。谁知练成了人剑合一，把我也留阵里了。”
“我想尽办法，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才与朔阳剑合二为一，结果破阵的时候不小心动静太大，惊动了仙门世家。就只好先前往东海一带避一避。”
“怪不得忘机在你的书房中待了足足五日，却只找到几本手稿，再无只言片语。”
蓝浔微微一笑，低头啜水。
“还有一个问题。”蓝忘机眉目清淡，通透万物，“你怎么会知道仙门围剿乱葬岗？”
分明与他一样，被罚禁闭。
她思维一散，无意识地转着茶杯，最后一饮而尽，“有人给我递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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