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加图赶到坎贝罗伯爵的书房时，海鹰正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几叠文件。他将其中一张塞进加图手里：“我们应该从哪里离开？”
被塞在加图手里的是他的聘用证明，在聘用他做医疗法师时留底用的文件。加图一眼看到上面喷溅的血迹，整个人都僵**。他追上海鹰：“你杀了他？杀了伯、伯爵？”他口齿不利索了，叫起来，“明天他们……他们查的时候会发现只有我不在了，他们会怀疑是我杀的！”
海鹰一边四处看，寻找正确的出路，一边说：“所以你只能跟着我，加图。”
加图追在他身边：“我……我无法理解！我只是……我只是给人看病而已，我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
海鹰：“我也不能。但我要活下来。刚才你放过的那人也看到了你。”
加图被提醒了这件事，顿时浑身透凉。雪松……那个叫雪松的护卫队长，在他倒下前他们的视线对上了。他仍然抗拒地试图否定：“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
海鹰停下了脚步，加图没刹住，险些撞到他。他抬起眼来，满脸都是无措。
海鹰：“只有一个办法，趁还没人看到你和我走在一起，你返回去杀死那个目击者，然后把这张聘用证明放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话比死刑判决更无情，加图退后了一步，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不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他对自己说，但一团乱的脑中竟搜索不出其他办法。
海鹰：“相信我，两个人逃亡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他说这句话时溅在脸上的血都还没干，那双黑眼睛是战士的眼睛，“你的回答是？”
加图不停摇头，举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他挣扎了一会儿，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下，用颤抖的声音说：“上一次他们处理谋杀主人的奴隶……他们把他绑在笼子里，放在中心广场上，让所有的人围观他。他们往笼子里放了几只饿极了的秃鹫……他好几天才死去……就在广场上，就在那里一直惨叫……他们从不原谅……我……我不……”
他不想经历这种事。他逃一样地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海鹰遗憾地摇摇头，向着离开的方向坚定地走去。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且必须得快。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加图把自己卡在床和壁橱间的小夹缝里，绝望地抱着头。亚麻灰色的长发从他的指间泄露出来，被搞得乱七八糟的。
小夹缝总能给他那么点安全感，但现在竟安慰不了他。他面前的地上放着那张带血的聘用证明，现实像塌下的天一样一点一点逼近他，压榨他的生存空间。
有那么几分钟，他产生了去杀死那个目击者的想法。当他清醒过来，为竟产生了这种想法儿感到后背发冷。
对了……我可以去贿赂他！毕竟我救了他的命，他不该出卖我！
加图突然想到了这一点，脸上出现了希望。他从夹缝里爬起来，慌慌忙忙地赶去海鹰与护卫队员交战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旋梯空空荡荡，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都不见了。
加图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面色苍白得可怕。他向走廊尽头望去，看到乔恩的房门大开着，许多人在进进出出。
他们已经发现了乔恩的尸体，很显然，也发现了那几个队员。
有人望向了他的方向，加图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滚下旋梯。他无力地扶住扶手，腿不住发软。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切的善良都需要代价。
加图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努力冷静了一些。他将背贴在门上，握紧胸前的神像，热切地祈求主的庇佑。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加图选了一条通常僻静的路。他看着地面，贴着墙快步走着。阴暗的砖墙不停地被抛到身后，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护卫队员从他身边跑过。所有人都很紧张，没有人注意到他。
错综复杂的走道走到尽头，他走出了城堡。只需要再穿过一小片积雪的杉树林，就能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前方有一个护卫队员站岗，但他们互相认识。加图经过那人身边，像往常那样尽量自然地向那人微笑了一下。
他走了过去，没有人拦他。加图紧紧捏着的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发狂，震荡着他的脑壳。他又走出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术士先生！”
加图被喊到的时候，几乎因为恐惧而失去知觉。三个护卫队员追上来，加图看到了他们手里沾血的短剑，还有不远处，他刚刚打过招呼的护卫队员倒在血泊中。
他们是来捉我的！
加图立刻就开始在指尖聚集法力。在他抬手的一刹那，那几个护卫队员大叫：“抓住他！”恶狠狠地向他扑过来。加图只来得及触碰到一人的额头，那人当即就睡倒了下去。另两个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把加图一脚踢到地上，粗鲁地压住他，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加图惊恐地发出含糊的声音，他们就把他的嘴塞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幸好雪松警告过我们。”指着昏睡在地的队员，“你就是用这方法杀死乔恩少爷和伯爵老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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