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绮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还悬在半空。
“想什么呢？”顾凡轻拍了她的脑袋，
“好不容易来一次哥哥的地盘，带你去个地方。”
就像夏绮彗对叫爸爸这件事有执念一样，她发现顾凡这人对叫哥哥这事也是有执念的。明明就比她大了一个月而已，有什么好得瑟的？
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从出租车上下来，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店门不大，外观看起来像一个防空洞的入口，堆砌的砖墙看不出是真古董还是装饰。
夏绮彗之所以能辨认出这是间酒吧，大概是因为门口站着三三俩俩的年轻人，一手端着啤酒瓶，一手夹着烟，谈笑风生间不忘吞云吐雾。
“Comet”，夏绮彗兀自将门上的店名低声念了出来。
她侧身看了看身边的人，黑暗中辨不明他的表情，试探地问，“彗星？”
“嗯。”
顾凡也没多做介绍，径直领着她进去。
一进门是很长的石板路阶梯，慢慢往下走，里面的空间比夏绮彗想象的要大得多，她发现这原来真的是一个防空洞改建而成的，圆弧的穹顶让人仿佛置身在战争年代的地道中。
还没见到主舞台，就听见悠扬的歌声缓缓传来。不是她想象中夜店常常使用的喧闹舞曲，而是乐队的现场演唱，有点迷幻摇滚的意思，配合着酒吧里昏暗闪烁的紫色灯光，再加上空气中弥散的淡淡酒精，接踵的人群里蔓延着旖旎的氛围。
看起来这家酒吧生意不错，主舞池里挤满了穿着性感的男男女女，随着缓慢的音乐轻轻摇摆。
顾凡带着她熟练地穿梭在迷宫似的布局中，穿过舞池的时候，俩人被人群冲散，正当夏绮彗在幽暗的环境中四下寻找他的身影时，一只温暖的手掌带着略粗糙的触感紧紧抓住了她的右手，
“小朋友别乱跑。”
音乐的音量太大，他只有俯身才能让女孩听清自己的声音，她能感到他薄薄的唇近乎贴在了她的耳际，浑身莫名地一颤。
这是今晚第二次，和他贴这么近。
即使是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她也还是埋着头，心里涌现的一些连自己都无法认可的念头搅得夏绮彗有些躁郁。
顾凡见女孩儿一直垂着个脑袋，以为她是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于是牵着她往二楼走去，拐进一个被柱子隔断的区域，只摆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人潮的喧闹被隔离了一半，夏绮彗拣了张椅子坐下来。
“大晚上带我来蹦迪？”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喜欢这个？”顾凡用眼神扫了扫舞池里摇晃的人群，挑眉问。
夏绮彗摇了摇头，“不太喜欢，”她把身后的背包取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桌上，“怪累人的。”
其实对于这些年轻人喜爱的夜场活动，夏绮彗没那么狂热，只是偶尔被朋友们约出来喝两杯的时候玩得开心了才会去舞池里蹦跶几下。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静静窝在卡座里听歌的那位。
“这台上的主唱小哥唱得不错。”
俩人片刻没有开口，夏绮彗直勾勾盯着舞台上正在表演的乐队，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个位置虽然被设计了一个隔断，但还是能轻松俯视到舞台上的场景，甚至比站在一楼看得更清楚。
顾凡看出来了，从坐下开始，这姑娘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舞台。
她又往前凑了凑，伸着脖子往下看，“嗯……长得也帅！”
“我发现你对帅的定义挺宽泛啊。”
顾凡也顺着她的目光瞄了一眼舞台上的主唱，是还长得不赖，但也不至于把她迷成这样吧。
夏绮彗往回靠回椅背上，视线却没有收回，
“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我都觉得帅啊。”
“我呢？”顾凡带着侵略性的语气令对面的女孩愣了一愣，眼神终于聚焦到了他身上，“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我长得好看吗？
舞台上流转的灯光刚好从顾凡身后照射过来，夏绮彗觉得有些晃眼，她微微眯了下眼，在朦胧的视线里，她竟然觉得此刻提出问题的男孩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个被圣光笼罩的恶魔。
圣洁又邪恶。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明明还是个大男孩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在光线下看得分明，习惯性勾起的嘴角却在这有些迷离的背景里显出与平日不同的意味来，轻浮又魅惑。像是在用诱哄的语调逼迫她说出那个他想听的答案。
夏绮彗咽了下口水。
“好看”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被她顺着口水一起吞到了肚子里。
“我说的是……男、孩、子，你凑什么热闹？”
顾凡一只手撑在桌上，托起下巴：“我怎么不是男孩子？”
“我说的男孩子指的是异性，异性懂吗？你在我眼里是无性的，乖，别闹。”
她顺手帮他捋了捋头发，笑得慈祥，硬生生把刚刚那点暧昧的气息驱散。
顾凡被她的举动气笑了，垂着头隐在幽暗里，夏绮彗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顾凡长得好看吗？
夏绮彗好像从来没把这个问题当作过一个问题。青梅竹马这种设定，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客观存在的事物一般，从还未记事就出现在身边的人，在没有审美的年纪就朝夕相处的人，谁会管你长得好不好看？
小时候没想过，长大了也没空想。只记得初三那年有同学指着她、宁萱还有顾凡三人说过一句——“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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