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等到最后一位客人吃完离开，俞浩把写了一半的采购表合上。
他看看时间，想了想，重新坐下核对采购表，听见店员吴娇说：“老板，我先回去了哦。”
他托着腮点头，余光很快看见那片原先挡在自己面前的阴影消失离开。
他把计算器点了一遍，确定这个月的盈余没有错，脸上不禁露出宽松的笑容。
眼看银行就要关门了，俞浩把东西往抽屉里随意一扫，锁好后拿上早已收拾好的包往外走。
幸好在银行停止办理业务前赶到了，俞浩排队到后来，又是平时最常去的那个柜台。
他常来，这个柜台的工作人员已经认识他，接过存折后看了他一眼，问：“转账？”
“嗯，麻烦你了。”俞浩点头。
这项业务不麻烦，很快就完成了，俞浩再次谢过工作人员，离开柜台前又对照了一番两本存折的数额。
还没走出银行的门口，他就掏出手机登录聊天软件，给闫稑留了条讯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上网说点儿事。
这是目前他唯一知道的可以联系到闫稑的方式了，因为闫稑真的半点消息都没有。前段时间俞浩还在担忧怎么联络他，眼看着存折里的数额变大，俞浩越发不安。好在上个礼拜闫稑像诈尸似的把聊天软件上的个性签名改了。这让俞浩喜出望外，茫然也随之安定下来。
发完这条消息后，俞浩算了算这里和美国的时差，觉得闫稑这时是不可能回复了。他正要退出聊天软件，界面上突然跳出一条信息：他睡了。
看见这条消息，俞浩心里咯噔了一声，握着手机杵了几秒，打字道：呃，好。不好意思。
对方很快回复消息：没事的，刚刚他用我的电脑，忘了关。你有什么事吗？我叫他，他刚躺下，应该还没睡着。
俞浩犹豫了一下：你还没睡？
这条回复没有那么快了：嗯……还没有，刚刚看午夜场的电影回来。
现在很晚了吧？你那边。发完俞浩立刻又接了一条：呃，就是想和你们说一下那个钱的事。
林珏回复道：嗯，现在用夏时制，和国内差12个小时吧。什么钱？
面对最后那三个字和问号，俞浩怔了怔，一时脸上有些发热：就是三年前向你们借了四十万，现在攒了一些，当然，没有完，就是已经有了个整数，想先还一部分。
这条消息发出去很久以后，那边过了几分钟都没有回音。俞浩站在马路边，听见背后银行拉卷闸门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仍旧站在道牙上没有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消息再次出现了，但不知道是闫稑还是林珏发过来的，说：什么？你已经不欠我们的钱了，已经还了不是吗？
俞浩的脑里如同发生了一次爆炸，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在这样的大暑天里发昏。他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没有还！我一直没能联系上你们，正愁着怎么还钱。上周才知道原来闫稑还在用这个号码，今天正好是店里结算的日子，我才过来转账的。
没一会儿，回复闪现：原来牟云笙真的没有告诉你。是这样，你的钱他已经帮你还了，直接转到林珏在国内的账户上。当时他说是帮你还的钱，回头会问你要。我以为后来你们会联系，考虑到终究是你们的事，所以就不追问了。
俞浩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在原地晃了晃，手机被他抓得都是汗，很快屏幕就有些模糊了。他点了两下，却因为手指潮气的关系，没能把字给打出来，只好将手机往裤子上抹，手也在衣服上搓了搓，写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
闫稑：差不多三年前吧，大前年的春节。
俞浩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来，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回复些什么才好。
这时，消息传了过来：具体你可以问问他。我和林珏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所以也没问你。真是抱歉，这三年我们也没怎么和他联系。
问他？俞浩的心噗通噗通直跳，浆糊都黏着在他的脑子里，他要怎么和牟云笙联系？已经无声无息三年了。俞浩不敢找他，他也没有回头找过俞浩。
大概因为俞浩很久没有回复，闫稑的消息发过来，两个问号，大概是问他还在不在。
俞浩急忙回复：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那边马上发来一个省略号，然后是邮箱地址和社交软件账号，补充道：前面这个应该比较可能联系上他，但你怎么会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鬼使神差的，俞浩写道：对不起。
又是一个省略号，他又说：干吗对我们道歉……你要是找不到他，再和我或者闫稑说，我们帮你找，正好我下个星期要去纽约。呃，以为你们异地恋，就没多想，不好意思。
俞浩苦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他蹲在路边，打字道：谢谢你们，我先自己找一下。打扰你们休息了，抱歉。
他答道：没什么，正好我们也刚回来。那先这样？我要去洗澡睡觉了，晚安！
俞浩仿佛能听见闫稑催促林珏赶快趁洗澡水冷掉以前洗澡的声音，但他很快便觉得是幻觉了。他无声地笑了笑，回复道：晚安。
俞浩在马路边蹲了两分钟才有力气站起来，手指仍停在手机的对话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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