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现在的人越来越重视教育了，给孩子用的学习东西可谓琳琅满目，除了电视上天天在播的那几种，还有其他俞浩没有听过的。
就算是点读机，也分好几个品牌、好几种型号，俞浩一进商场就看花了眼，更毋庸提当他走到专柜前时，听见销售人员热切地询问他需要哪种类型，他有多懵。
俞浩心里没个标准，走马观花地把整层楼逛了一遍，偷眼去看身边的牟云笙。
牟云笙倒是没有催他，只是跟着他走，这种感觉让俞浩觉得窝心又失望——窝心当然是因为牟云笙到现在还没有发出抗议，失望则是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问他的需求，感觉他们像是两个正好同行在一起的陌生人。
“还没找到？”因为俞浩多看了他几眼，牟云笙很快就转头问他。
俞浩一怔，讪讪地笑问：“薇薇她用的学生电脑，是哪个牌子的？”
牟云笙摇头说：“不清楚。”
“哦……”俞浩只好左右张望了一阵，指着电视上热播的那个广告品牌，提议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吧？”
明明是他要买东西。牟云笙在心里念叨，点了点头。
柜台小姐起先正在和隔壁柜台的柜姐聊天，见到有客人，忙转身热情地问：“请问需要点什么？”她这话是对牟云笙说的。
牟云笙淡淡地抬眸，朝俞浩递了个眼神，说：“他买。”
“哦。”惊讶的神色从柜姐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又变回完美的笑容，“想要什么类型的？”
俞浩往柜台里看了一眼，很快在第一排靠右的位置看到了牟婷薇用的那一款学生电脑。
因为有些远了，他没看清价格，指着说：“麻烦拿那台让我看一下。”
“这是去年底出的新型号。”柜姐把电脑拿出来的时候说，“功能强大，小学到高中都能用。请问是给多大的孩子买？”
俞浩接过电脑，上下左右都看了看，又被柜姐拿回去了。
看着她开机，他回答说：“八岁。”
“那用这款正好呀。您看看，功能很强的。”柜姐把电脑给俞浩，又倾身过来开始做详细介绍。
其实她介绍的那些，俞浩都知道，上次他教牟婷薇写作业，在边上看她玩过。
不过柜姐似乎一心想说服他买，介绍起来滔滔不绝，俞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打断她。
“您看怎么样？”柜姐见俞浩始终点头，末了微笑问。
俞浩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说，点了点头。
“挺好的。”他看见柜姐的目光中带着期盼，问，“多少钱？”
她回答：“这款性价比挺高的，三千二百元。”
始料未及，俞浩顿时屏住呼吸，过了两秒才避开她的目光，想了想，又问：“实价是多少？”
柜姐一听愣了，讪讪笑了一阵，又看了一眼一旁不说话的牟云笙，说：“这就是实价了。”
“没有活动吗？”俞浩看见其他柜台都在做活动，这个柜台好像也在减价，“不打折？”
她抱歉地笑，摇头说：“不好意思，这款不打折。其实就它的功能来看，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眼看她又要就功能游说一番，俞浩牵强地笑了笑，把电脑放下，摇头道：“太贵了，别家都没那么贵的。”
柜姐盯着他打量了片刻，把电脑拿回来，嘟哝道：“没钱就别买咯。”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不注意声量，俞浩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顿时嘴唇紧紧地抿起来，面色通红。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牟云笙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有钱还会出来卖？”
他的话意在言外，听得俞浩心里一悚，转而去看那位柜台小姐——她早已脸色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牟云笙不补充什么，而是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位哑巴吃黄连的柜台小姐一眼，转头问俞浩：“你非要这台？”
俞浩仍有些回不过神，一时没有接话。
“想要就让她帮你包起来。”牟云笙说。
“不了。”他急忙摇头，生怕牟云笙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轻声说，“我们去别的地方看吧。”
俞浩不知道牟云笙究竟对自己毫不留情面的言辞有没有自觉，反正，牟云笙只是点了点头。
离开那个柜台后，俞浩还是有些担心，他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气得七窍生烟的柜台小姐，又看看牟云笙。
他倒是非常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俞浩更不知所措了，挠挠头，试图找话题：“现在小孩子的东西真贵，薇薇的爸妈还挺愿意破费的。”他转念一想，又说，“不过可能对牟医生和袁警官来说，那个价格也是个小数目吧。”
牟云笙随口应道：“他们能给她的也就这些东西了。”
听他这么说，俞浩不由得愣住，想到小女孩尽管生活优渥，但总是被离婚的父母丢来丢去，周末小女孩还得自己让保姆送往小叔叔家，着实是孤单可怜。
俞浩又想到牟云笙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不禁心酸，想了想才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这种东西？”
“嗯？”牟云笙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随意应了一句，“哦，和别家的孩子没什么不同。我不用那些东西，我爸妈也觉得没什么用。”
俞浩悄然松了口气，笑道：“那是你聪明的缘故吧？可以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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