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下班，俞浩换下工作服，前往牟云笙之前所在的包厢，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泄气地叹了一声，乘坐电梯到了负一层，会所员工的电动车可以在这里免费停放和充电。
俞浩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明知道牟云笙的话未必可信，却还是为他的一句话开心了一个晚上。
但是，其实牟云笙应承过的事情，真的是件件都做到的。这弄得俞浩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对待他说的话了。
正低头匆匆路过停放在停车场过夜的车辆，俞浩余光瞥见一辆宾士轿车。
他急忙停下脚步，才想过去一探究竟，那辆轿车就在原地一起一伏地晃动起来，里面隐隐传出淫-靡的声音。
俞浩顿时僵化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
但心里面还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这么站着，俞浩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惹出什么动静打扰了车里人的兴致。
可他快步走开好几步之后又回头，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那辆车的震动越发强烈，好像和停车场里的死寂完全隔绝。
他埋头往停电动车的地方疾步走，寒冬腊月里，背上却全是汗。
可能是呼吸太急，走着走着，俞浩有些发晕了，灯光本不明亮，这下子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一头撞到某个地方。
“对不起。”俞浩揉着发痛的额头，抬头看见眉头紧皱、站在面前的牟云笙，登时呆住，“你……你怎么在这儿？”
牟云笙垂眸看他额头上被撞红的一小块，说：“好意思问我？刚刚就在大堂等你，结果傻愣愣地走过我的面前，没发现我。”
俞浩错愕，想到方才还误会了他，不禁脸红道：“对不起。”
牟云笙没打算追究这点小事，拿出车钥匙往旁边一辆车的方向按，放弃道：“算了。上车吧，送你回去。”
顺着车灯亮起的方向望去，俞浩的心猛然跳了一下，紧跟着羞愧起来——虽然是同一个品牌的轿车，但型号不一样，可他居然认错了。
“我开电动车来的。”见他回头，俞浩小声说，“坐车回去的话，明天过来就要坐公车了，得一个小时。”
牟云笙把双手放到口袋里，什么都不说，只是打量他。
本来这样的注视很快就能让俞浩迫于压力改口，可偏偏这会儿静寂的停车场里有其他多余的动静。牟云笙起先没注意，听见叫声后循声望去，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绯红，忍了半秒以后咒骂道：“操，这么有兴致。”
俞浩笑得尴尬，也说：“刚刚我还……”
“你也想这样玩？”牟云笙兴味道。
他的脸一下子红透了，紧张得不敢看他，摇头否认：“没、没有。”
“逗你的，我也没那心情。”牟云笙抬手揉了揉他的额头，往车的方向走，“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送你过来。”
俞浩摸上了刚刚因为撞到他的肩膀而吃痛的、又被他的手轻轻揉过的额头，忙跟上去说：“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反正也顺路。”他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固执，只是在说一句很实在的话，“我就住附近，你忘了？”
他一愣，急忙摇头说：“没忘。”
牟云笙微微一笑，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俞浩也不犹豫了，坐进副驾驶座，很快扣上了安全带。回过头时，他看见牟云笙还在调整安全带，低下去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里，却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冰冷了。
很快注意俞浩正看着自己，牟云笙瞥了他一眼，已经习以为常，没说什么。他发动了汽车，把右手扶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往后倒车。
俞浩看着他线条被拉扯得流畅的侧脸和颈项，想起了杨棨说过的话。
时间已经不多了，牟云笙很快就会离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牟云笙才会对他好，像是行刑前最后最美味的一餐一样。所以，不管俞浩做出什么事，应该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痴心妄想也是可以被允许的。
这样半夜的时间，路上除了偶尔能见的飙车族以外，几乎没有其他车辆。
车里格外安静，没有音乐，没有鸣喇叭，牟云笙不说话，听觉仿佛被放置在一个被无限扩大的空间里，任何细小的动静都可以引发一段巨大的耳鸣。忙了一天的俞浩盯着路上那些静静伫立的灯柱，因为疲惫而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揉着眼睛，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他抓着安全带，定了定神，问把他叫醒的牟云笙：“你还上去吗？喝杯茶醒酒。”
“车都开回来了，我还需要醒酒？”牟云笙被这个蹩脚的借口给逗笑了。
“哦。”俞浩也知道这个理由糟透了，可谁让他笨呢？尤其在牟云笙的面前。
他紧抿着嘴唇的样子，像在犹豫是否可以要求一个吻。牟云笙想了想，倾身过去，给了他一个吻。
俞浩怔住，脸上的神采连牟云笙都讶异。
他微笑说：“晚安，好好休息。”
“嗯。”俞浩点头，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却很慢。他打开车门，鼓足勇气才下定决心，回头问：“你到家以后能不能给我发条信息？”
牟云笙眨了一下眼睛，颇有些意外。
“还是你不回家……”俞浩看到他这样，又自己改了口。
他却笑道：“好。”
俞浩睁大了眼睛，坐在座位上想了想，突然大着胆子，倾过身去亲了一下牟云笙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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