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换了话题，俞浩礼貌地微笑拒绝：“不了，我晚上还要工作。”
“哦，我忘了，粉店晚上挺忙的。”张志敏又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看午夜场或者通宵场，反正明天星期天。我晚点儿去粉店找你。”
俞浩连连摇头，坚持说：“真的不了，我今晚一整晚都有工作，连午夜以后的电影都没时间看。”
张志敏奇怪地问：“吴记忙到这个地步了？”
他不否认，只是笑。
“好吧。”应该是觉得俞浩只是没有理由的单纯拒绝，张志敏显得有些失望，可他还是说，“那我们有时间再约吧？阿浩，我真觉得你如果还是一个人，我们可以再试试。”
没想到他会说开，俞浩避开了他诚恳的目光，草草地点了点头。
有一件事，俞浩倒是没有骗张志敏——晚上的确有工作。
一个在聊天室里认识的朋友告诉俞浩，天城在招聘员工，只有晚上需要上班，收入也相当可观。
他们都说天城里都是美人和妖孽，俞浩去应聘时没抱什么希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一份倒时差的工作，竞争没那么激烈，他居然被录取了。
那边的服务员都是轮班制，俞浩只在晚上十一点后上班，上四个小时。
至于米粉店那边，现在毕竟已是深冬时节，不会有客人这么晚了还顶着寒风吃夜宵，故而最近都是十一点以前就打烊了。
俞浩每天早上九点钟去米粉店，工作到下午两点，回家休息，睡个觉起来大概五点钟，又去米粉店继续工作。
打烊以后，他骑半个小时的电动车前往天城，在那里当端酒送食的服务员，凌晨三点钟下班，回到家将近四点，倒头就睡。
这样的模式持续了两天，俞浩完全适应了，可他知道自己毕竟不年轻，颠三倒四的生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现如今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现在孩子在城里上学的择校费特别贵，俞国春的身体恢复后想上学，光靠嫂子一个人是不行的。
俞浩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俞国春的事他再怎么样也该担待一些。
况且，欠下的四十万，尽管债主在那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不闻不问，但俞浩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总想着尽快把钱给还上，好了却一桩心事，解开一个心结。
俞浩端着一个果盘，和另外一个二十出头的同事往包厢里走，在门口遇见两个店里的少爷正有说有笑地走到那儿。
其他三个人都在门口驻足，俞浩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让他们先进去，然后自己跟在后面。
两个少爷一进门就向包厢里的客人寒暄招呼，轻车熟路地坐到沙发上，话题玩笑也紧跟着展开。
同事先把托盘上的果汁放到了桌上，礼貌地问客人们还需要些什么，趁着这空档，俞浩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整理着桌上的烟酒食物，空出地方，再把果盘放到桌上。
“你最近才来的吧？以前没有见过。”有人问道。
俞浩确认东西都放好了，半晌没听见有人回答，才发现客人是对自己问话。
他抬头，讷讷应道：“是的。”
刚刚答完，他就看见了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牟云笙，顿时整个人呆了，仍然跪在地上，也忘了要站起来。
问他话的客人是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富贾，面目和善，微笑道：“别老跪着，起来吧。”
“该谢主隆恩啦。”坐在他身边的少爷打趣道。
俞浩窘促万分，慢慢地站了起来，低头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还真认生。”旁边有人笑着，说罢就把五百元钱递给了俞浩，“我们又不吃人，过来坐下一起玩吧。”
俞浩第一次看见出手这么阔绰的小费，不由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怎么的，他看向了牟云笙。
大概那富贾是这场子的主人，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到俞浩的身上。
牟云笙看看因为俞浩一时没有答应而感到奇怪的朋友们，起身走过来，对富贾礼貌地笑，道：“郑总，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他和我的一个朋友在一起。人我想先借出去问两句话，应该方便吧？”
郑总打量了牟云笙一番，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谢了。”牟云笙说完，拉着俞浩往包厢外走。
俞浩被刚才的状况弄得不明不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牟云笙拽出包厢外了。牟云笙顺手就把他往墙上甩。
他一下子撞到墙上，疼得他咧嘴。
“伤好了没？就出来接活儿。”牟云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闻言，俞浩立即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脸涨得通红，委屈道：“我没有……”他抬眼看到牟云笙冰冷的眼睛，小声嘟哝，“我就是当服务员的。”
牟云笙好气又好笑，数落道：“当服务员去哪里当不好？长得这么招人误会，还来这里。”
俞浩抿了抿嘴巴，解释道：“我和这儿的少爷还是比不了的。”
“你还真比？”牟云笙真是连脾气都没有了，看他还敢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索性问，“你几点下班？”
“三点。”俞浩迟疑着，也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牟云笙想找烟，一下子没摸到就作罢了，随口说：“等你下班。”瞥见俞浩一脸不解，他便用手戳俞浩的脑门，“数目大的小费不要拿，别人等着消费你，还这样不明不白。”
俞浩的脑袋被他戳得一下一下的，末了不好意思地笑笑，猜想他这是关心自己，腼腆地应道：“哦。”
看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像是待宰的羔羊似的，牟云笙受不了地摇头，往包厢走。
俞浩看他进去，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听见总台叫自己的名字，他急忙应了一声，匆匆地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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