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至君被吵醒了。看了眼表，四点，距离入睡不到三个小时。
一只胳膊被时楚死死抓住，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张了张嘴，终究没舍得叫醒时楚。闭上眼睛尽力忽略胳膊上的感觉。
时楚抓得越来越紧，抓得他感觉到了一些痛感，甚至还有一些颤抖，许至君终于觉得不对。
摸不到床头灯，他拿起了手机按亮屏幕，本想打开手电筒，想了想还是没有，只把屏幕最亮，朝时楚的方向照了过去。
时楚紧闭着眼，死死咬着下嘴唇，额头都是冷汗。脸色白得厉害，全身都在颤抖。应该是陷在了梦魇里。
“时楚？时楚，你还好吗？时楚？”许至君轻声叫。
时楚没什么反应。
“时楚，你醒醒…”许至君一边叫一边轻拍着他。他不敢用力，怕吓着了人。这似乎有些用，时楚动了动，颤抖得也不再那么厉害。
又过了好一会儿，时楚自己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怕打扰许至君，察觉到自己正抓着他胳膊时马上就放了手，还轻轻帮他揉了揉。随后捂住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至君觉得他应该是清醒了过来没什么事了，搭在他身上的手动了动。
“哥？”时楚小声叫。
“嗯。醒了？”
“…吵醒你了？”
“没。还睡吗？暂时不睡的话帮我开下灯？”
时楚没说话，过了一会摸索着开了灯，胳膊横着挡在眼睛上，不看许至君，“你是被我吵醒的吧。”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这么可怕的梦吗，怎么叫都叫不醒。”
“对不起。”时楚完全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沉着声音道歉。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补充，“别讨厌我…”
“哪儿能啊。”许至君拍了拍他的胳膊，“那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早。”
“不睡了。”时楚坐起来，“我去…去晨练。给你带早餐回来吧？”
许至君愣了一下，笑出了声，“傻啊你，快睡觉吧。”
“我不困了，真的。”
“别扯，赶紧过来陪我睡觉。你不困我还困呢。别折腾了。”
许至君招招手，时楚就乖乖躺了下来，关了灯。只是不敢睡，老老实实躺着，瞪着眼，觉得有点困意了就掐自己胳膊一下。
许至君也没睡，两个人都破绽百出地装睡了一会，许至君忍不住了，“时楚？”
“嗯。”
“不睡觉干嘛呢？”
时楚沉默了一会，“怕吵醒你。你先睡吧，我没关系。”
“那都别睡了。”许至君爬起来，这次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把电脑拽过来，“想看什么？找个电影？”
“你生我气了吧？”时楚的声音里当即就透了些慌张出来。
“没有。有点不清醒，语气不对，不好意思…”
“睡吧，不看这个了，睡觉吧…”时楚借着手电筒的灯看了眼许至君，他眼睛都是红的，应该是困急了，还强打着精神在哄着自己。
许至君仔细看了看他，“不用怕我，我没事。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要是害怕我们就玩一会，一会就天亮了。我听你的。”
“睡吧，不用这么惯着我。”
“不惯着你惯着谁啊。”许至君合上电脑，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那睡吧。别怕，我在呢。”
“好。”
许至君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时楚眼眶有些热，赶紧闭上了眼睛，尽力让自己感受这一刻的温情。大概真的是许至君的安抚起了作用，时楚没有再做梦，一直睡到了天亮。
许至君没再睡。本想等着时楚睡着自己也补会觉，可是一停下拍着他的手，他的气息就开始不稳。于是索性一直哄到了天亮。
时楚彻底醒来的时候许至君没在。虽然明知道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他还是觉得有些慌，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日子。
幸好这种情绪持续了没多久，许至君就开门进了屋，“醒了？”
时楚朝他笑了笑，“醒了。你回来啦？”
“我去买早餐了。”许至君跟他交代道，“起晚了，你喜欢的那家太远，来不及去了，在楼下选了一家我觉得不错的，你试试？”
“好，没关系的。我帮你。”时楚接过早餐放在台子上，又想要帮着拿碗筷，被许至君拦住了。
“没洗漱呢吧，先去洗漱，这里我来。洗漱好了我们就吃饭了。”
浴室里有他帮忙准备的新牙刷。等时楚洗漱完出来，果然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安置时楚坐在椅子上，递了一双筷子过来。
“尝尝？不合口味我再去买。”边说着边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时楚碗里。
时楚低着头几口吃完，才敢抬头看他，“哥，我现在没那么娇气了，不用你这么哄着。你说一句让我吃，我什么都吃得下去。”
许至君本来就在关注着他的反应，听了这话放下了筷子，“不合口味是吧？是我错，我没有来得及去那边买。学校附近有什么你爱吃的吗，带我去尝尝？”
说着竟然作势要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
“我不是那意思。”时楚按住许至君的手，“你不是觉得还可以吗？我多吃两口就好了。你看。”他拿了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都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算了。”许至君按住剩下的东西，“时楚，我活得糙，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但这不意味着你对吃的高要求就是错的。我没有要求你和我一样。我们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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