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城攻防战结束，后续换防留守之事，按照汉唐皇帝李旻的意思，此事直接交于三州联军。一方面是看三州刺史的态度，二是看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小动作。最初知晓西川援军赶来之时，宇文松第一时间告知了其与二州刺史，作为河西老油子的三州刺史哪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相当默契地配合朝廷交接秦州城防以及后续驻派官员的上任。
只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汉唐皇帝居然没有让主力战将李玄晟继续留守秦州，而是让其回京大婚。宇文松自是有些疑惑，趁着李玄晟尚在秦州城之际，悄悄地到其驻地登门造访。然而最让他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会有自己的老熟人，宇文松笑脸抱拳道，“叶老弟，别来无恙啊。”
此时的叶秋烽正温水煮茶，瞧见老友忽然造访，又是入夜时分前来。不自觉地打趣道，“你这人总是如此，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做事？依我看，当初你该去大理寺而是不是来这河西啊？没准儿如今的中书要位都是你的。”
被叶秋烽一顿嘲讽，宇文松呵呵笑道，“你也不是一样，当年要是不去天策府，眼下已是位极人臣了吧。世子殿下可在这儿？”
叶秋烽一想李靖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回道，“你来的不巧，约莫时辰应该在李老头那儿叙旧。你要是觉得合适，跟我说也无妨。”
宇文松盘腿坐下，取走一杯茶水，沉默许久之后，缓声问道，“这世子殿下当真要在此时回京大婚？”
“李靖带来的圣谕。”
“那多半假不了。那陛下可还其他要交代的？”
叶秋烽语气平静地回道，“咱们这位陛下什么事都喜欢藏着掖着，哪会摆在明面上？”
宇文松就知道洛阳王世子回京之后，这河西定会有其他事会发生。宇文松之所以要个明确答案，无非是想知根知底。他想弄清楚自己这位主子真正的意图，才能有足够底气做出选择。
看似薛慎言担任西征主力，但其实从北境南下的李靖才是真正的朝廷势力。慕容大夏被灭之后，河西便不再是最前方的州郡，这其中的战略重要程度自然是要减弱，随之而来便是河西各大刺史权利的削弱。
对于朝廷的打算，本身作为朝廷老臣的宇文松自是全力支持。可是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十数年边境守卫若最终换来的只是解甲归田，那着实会寒了这些将士们的心，难保将来秦州之事不会重现。
叶秋烽深知宇文松的秉性，劝解道，“宇文老哥啊，我劝你还是跟你那位族兄学学，卖给朝廷一个面子，朝廷自然会给你一份厚礼。陛下敢对秦州和大夏用兵，又让驻防北境的李靖西征，你觉得陛下没有下一步的打算？道理你我都懂得，这如何取舍之间当断则断才是啊。”
宇文松自然相信叶秋烽所言，既然皇帝陛下能同时下令西川北境两方主力西征，那表示他还隐藏了更多的底牌在手中。毕竟能摆上明面的都是大家心知肚明，而暗潮下面才是最让宇文松所忌惮的存在。
宇文松诧异道，“难道陛下就如此笃定西征定会顺利？若李靖失败呢？”
叶秋烽与宇文松对视一眼，宇文松看到的是自信，因为他叶秋烽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看来是我大意了啊。三州联军之内也有陛下的棋子，对吧？”
叶秋烽吹了吹杯中热气，回道，“我之前给你的信中就曾经提到过，只是当时的你过于自信，不相信罢了。只不过你猜错了，不是陛下的棋子，而是自高宗时期就埋下的棋子。”
宇文松微微摇头，想到自己以前在那个人府邸中见到水榭浮雕，苦笑道，“这个徐家隐藏可是够深。如此说来，我们其他人倒是有些自作聪明。
哎，罢啦。我终究是低估了他们李家的手段。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我也该卖陛下一个面子。”
叶秋烽放下手中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陛下要世子殿下去江南办件私事，这事顺利的话，江南的事情应该会交到你的手中。”
“江南？那边出了什么事？”
叶秋烽寒声道，“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把几年前没了结的事情做个了结。只是不晓得，这次会有多少人因此事而掉了脑袋啊。”
江南的某些事情，宇文松多少知道一些，甚至多年前他还有幸见过其中一位老家主。要不是当年自己志在军方，没准会成为他们的姑爷也说不准。
宇文松暗自笑道，“这么多年来虎豹骑的武器装备比朝廷的御林军都要优良，树大招风难保不会引来他人侧目。秦风啊，你倒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呢？”
“江南赋税关乎国库充盈，陛下心生疑虑在所难免。只可惜朝中之人不懂退让，这河西只是第一步，江南是第二步，那第三步在哪里？宇文兄应该有所察觉吧？”
“陛下如此强势，难道不怕他们鱼死网破？”
叶秋烽愕然笑道，“这些年来，陛下一直在布局。当然，陛下不是神仙，自是不可能全盘掌控。难保会有些漏网之鱼，可若是这些鱼是陛下有意放走的呢？鱼儿返回自己老巢，覆巢之下便再无完卵。”
宇文松听过后，顿时察觉到了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比自己还要年少的陛下，居然能隐忍这么多年。想起儿时那个一直不被先帝爷看重的二皇子，宇文松才觉得的自己才是被他骗了的蠢材。
宇文松连连点头，问道，“想来陛下的大志绝不仅仅是一个大夏吧？”
“自高宗休养生息无为而治，我汉唐国力日渐衰微，对外战事几乎停滞。而周围诸国趁此时机接连爬起，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尤其是前朝废太子之乱，更让我朝精锐损失惨重，被周围诸国伺机而起。文宗励精图治一生，方才恢复昔日六成。其实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敢确定，陛下是想跟太宗一样，让周围诸国再次臣服。因此，宇文老哥，陛下是何种人？你身为连襟属族掌舵之人，岂会不知？”
宇文松起身向叶秋烽躬身一鞠，说道，“是我宇文松一叶障目差点误会了陛下，今日之事还请叶老弟如实告知陛下，我宇文松绝不是贪财恋权之人，只要陛下需要，我宇文松定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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