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带些吃的过来。”流沙进门，将食篮里的食物一一在桌上摆好，“舒云出的钱买饭，其他小倌各人多买一样菜凑的。”
谁都不敢出来做主帮两人买饭，但也都不想这俩打了雅娘的“英雄”饿肚子。
春茗嘴里咬着一颗腌青梅，双手各执一支筷子比划比划，说：“我还成他们的‘英雄’了？嘿嘿！不过你又敢提着篮子过来了？”
“我有什么关系，雅娘还得靠我的出台宴挣钱，不敢对我怎么样。”流沙很从容，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自己离“上架”时间越来越近的事。
“你就是雅娘说的认命的那种了。”春茗想到雅娘说的“你的命”又想到流沙说的“命”，有些气闷，不免酸里酸气拿流沙泄愤。“是了，你从小就神神叨叨，最喜欢算来算去，一定是个认命的。”
柠黄本来在低头吃饭，听到这句扯扯春茗，意思是过了。
“我以前就是神神叨叨？”
“那不是，要不是上回舒云说，说你被其他房间赶出来，是因为看了**就哭，哭得肝肠脆断的，打又打不得，我还要以为你是天天算命惹人烦！”春茗说得好夸张，“要是舒云也不要你，你就要排到我房里来了，我虽然不烦神神叨叨，但你那神通只对舒云有用，要真过来我就是白养了。”
流沙听到这里，反倒嘴角带笑。
“不过要是跟到我，也是得去别人那住的。”
春茗房里也是有小侍的，只是他不喜欢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更更不喜欢带人看什么**当师父。于是只管自己小侍的衣食，做事学业，全挂在别人房里。
带的人带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还能多个使唤的，非常乐意，也就这样定下来。
“说到这个，楼里的小侍是越来越多，都不知道雅婆娘哪里收来的穷苦孩子，各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看起来可怜。”
流沙听春茗这样说，低沉着声音道：“卖进楼，既能减轻负担，还能补贴家用……”
“可未免也挺多了，我那年，就我和柠黄两个。而且……”春茗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柠黄是少有的，大部分人都是进了楼以后胖了些，只有柠黄，我记得第一回碰面的时候，白白嫩嫩的，一股子娇少爷的样子。进楼前几年有人负责吃食也还好，就是有点挑食。”
后来自己另立了门户，反倒越来越瘦越来越瘦，最后时不时还要春茗接济一些。
柠黄不好意思的笑笑：“后来没钱……”
春茗说着捏了捏柠黄的手臂：“好在现在胖起来一些了。”
流沙也不想继续跟两人聊天，舒云那里还要等他回复，就说：“我先出去了，你们吃了饭把盒子藏起来，晚点吹雪过来拿。”
这里说着，那边就听到吹雪嚷嚷的声音：“没有啊！没有！哪里有人会给春茗送饭呀！”
“没有你喊这么大声？是不是给人报信呢？”雅娘的声音传过来，原来是雅娘来查到底有没罚到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了。
春茗流沙听见，还在嘴里的都吐掉，把东西都收做一堆塞进床下，流沙塞进床底的时候还耽搁了好一下。
“快出来！”春茗火急火燎，满屋子饭菜味，瞒也瞒不住……嗯？味道似乎变淡了？
“好啊！果然有人在这里……”雅娘一把推开门，看见屋里面第三人是流沙，她即将长成的发财树，从没听过她那些污言秽语的，连忙降了声调：“流沙，你呆在这里做什么？”
流沙转过头来，脸上淡淡，眼里还有些茫然：“我想请春茗哥哥借我一些话本。”
雅娘平日里都当流沙是最无害的白兔，看他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连忙拉过来说：“这时候来借什么话本？你有没有看见谁送饭进来？”
“没有，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喊饿。”
“还有脸知道饿了？”雅娘翻了个白眼，拉流沙出去，“我知道你是顶顶好看最最本分的，你不要跟他们学，他们心都歪了，失了本分了！”
雅娘拉着高了自己一头的流沙出门，吹雪赶紧冲屋里的人摆摆手“赶紧吃”，掩上门。
柠黄钻进床底下要拿饭盒，拿出来的饭盒被春茗一把抢过摔了：“不吃了，吃了反倒真是我们失了本分，理亏又不好意思，受大家接济了！”
柠黄其实还是肚子饿，饭碗被砸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学龙舟衍的样子，大力抚摸春茗的背，顺他的毛，要他消气。
“不肯，不愿在这风月馆里被人骑，就是我失了本分了？”春茗气不过，坐到一边自顾言语，“如果可以，谁愿意被卖进这鸟地方来？互相喊得好听，公子公子的，谁不知道就是匹艳马。”
“干这鸟命！”春茗破口大骂。
但又想到流沙前些日子说的话，这日子就要到头了，又有点怕怕的：“算了，先不干了，总归是要到头的。”
春茗坐到床上脱了鞋袜，问柠黄：“我气饱了，想要睡一觉。你要上来么？”
柠黄摇头，他还有件事情想去做。
“那你走吧。”柠黄听见这句，收拾好食篮出了房间，出门转身走了几步，推开吹雪的房门：“吹雪……”
“柠黄！你来做什么？”吹雪桌面凌乱，看见柠黄进来赶紧收起什么东西。
“你还在写的小话本呀？”柠黄眼睛尖，瞄到几个大字，正是标题《凝春风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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