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夜的长谈，这次龙舟珩起身的时候，柠黄还在睡。
往日龙舟珩一动，柠黄就会立刻醒过来，起身送他一段路。这次睡得安稳，龙舟珩也不忍心喊他起来，只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自己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此时天刚亮起来没多久，从朝阳升起的地方漫开来一片颜色，龙舟珩站在栈道边看了一会，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这颜色跟他是一个名字的！怪不得觉得好看。”
如果不是还有些文书没看完，他是舍不得这么早走的。龙舟珩想到桌上那堆东西，不免有些丧气，回身准备继续走，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站定了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咳……”龙舟珩想到刚刚自己的感叹可能被人听去了，有点尴尬，想加速通过。
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龙舟珩皱眉看去，见对方身高不过到自己耳边，身材清瘦，很不耐打的样子，按下心头怒气。
算了，莫把人打死了。
“你做什么挡我路？”龙舟珩忍硬声硬气。
“在下名叫流沙，想请您帮一个忙。”
堵在栈道的人正是流沙，他嘴上说着请人帮忙，脸上却没有半点谦恭的样子。
流沙？龙舟珩听到这个名字，想起来似乎是想从小傻子那挖走自己的那个：“我是不会点你的，你不好看，名字也不好听。”
天边柠黄色又晕了一片，龙舟珩看了眼，觉得还是这个名字好听，瞧，连叫这个名字的颜色都这么好看。
龙舟珩见流沙没有回应，抬脚又要走，流沙却再次拦住他。
“在下流沙，想请龙王大人帮一个忙。”
龙舟珩退后几步，手中虚捏了一个诀，警惕道：“你是什么东西？”
他用神识将流沙探了一遍，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可自己从来没有在凝春院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是龙族？
流沙没有回答他，还是那句：“流沙想请龙王大人帮一个忙。”
“我不是龙王。”龙舟珩确实不是，他只是一个小河伯，算不上龙王。
“你有仁川河主之力，不是龙王胜似龙王。我也没有和柠黄抢人的心思，只是想单独见你一面，请你帮我这个忙。”
流沙见龙舟珩还在犹豫，说：“柠黄向来胆子小，若有人告诉他龙王你其实并非凡人而是龙，恐怕会吓得再也不敢与你相见。”
“你敢威胁我！”龙舟珩听到这怒不可遏，手中诀化为利剑，就要朝流沙眉间刺去，不想流沙不躲不闪，那剑锋到他眉前一寸时，竟无论如和都推进不了了。
龙舟珩再使力，手中气剑碎成粉末，消失在半空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龙舟珩退回原地，召出惯用的双刀做防御状。
流沙自低头俨然不动，许久抬头，还是那句话：“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干！”龙舟珩脾气上来了：“你连我的气剑都能化解，我能帮你什么忙？”
龙舟珩怎么都探不出对方的根底，再以流沙刚刚的表现来看，确认此人修为定在自己之上。
“楼里有位叫舒云的公子……”
“我知道，等王家的船队回航那个？之前他设坛许愿，我听到了。”昨晚柠黄拉着他也复习了一遍。
“是，舒云公子和王家少爷情投意合，希望王家的船可以平安回航。”流沙低头，“我想请您助他们一臂之力，护佑王家行船平安。”
龙舟珩收起双刀：“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原本这期间海上就是风平浪静，海事更是一片顺遂。那王家的船上有位船客还因一些原因，被我打了护佑印，更是不可能有事了。”
流沙抄手又算了一次，果然如龙舟珩所说，这才放下心来，跪谢龙舟珩：“之前我卜算过几次，都是海上大吉，但……卜算这种东西总是越算越不灵，我总担心卜算过多次出了差错，这才心急……”
龙舟珩受不了比他强的跪他，赶紧让了身子摆手：“起吧起吧，你可别往外说啊！”
“知道了。”流沙退回栈道口，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等龙舟珩回到河神庙时，凝春院里柠黄悠悠转醒，只见外面天光大亮，爬起来看，枕边人早走了。
“唔……”柠黄很少睡得这么沉，连龙舟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他有些失落。
起床洗漱的时候，柠黄手腕上铃铃啷啷，混着水声，听着听着，柠黄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下意识地哼些曲子，似乎是小时候母亲唱给他听的。
洗漱完到主楼去，人已经到了不少，柠黄老远看见流沙久违的靠近舒云，春茗站在一边冲自己使眼色。
舒云看见流沙走过来，扭头只当看不到。
流沙也习惯了，只说：“我帮你看过了，王公子这次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舒云反应很大，立刻回过身来：“当真？”
“真的，你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从来都没出过差池。”
舒云立刻收拾东西，吩咐龟奴去买些鲜花水果和卤肉，准备一会设坛酬神。
他相信流沙的话，从来流沙算到了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这次一定也是这样。
一旁跟柠黄使眼色让他过来的春茗正好听见这对话，他等舒云跑走才说：“你不是舒云以外的人都不算的么？”
流沙：“不是不算，是很难算准。”
“那这一次，你算的准吗？不要让舒云白高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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