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悠着点，别你慊哥哥还没来接你，你就饿死了！”
“嗯……”。
“今晚开门的时候，主动点，看见自己坐着吃东西的客人就上去倒点酒，说说话，没话也要找话说，就问人家愿不愿意到你房里听你弹琴，知道了？”春茗看柠黄懵懵懂懂的样子，心软了，跟个傻子较劲什么呢？他捻了颗葡萄塞进柠黄嘴里，满意的看对方五官被酸得皱作一团的样子。
“酸的？那我就不留给你吃了。”他最爱吃酸的。
柠黄把嘴里的酸葡萄咽下去，好一会儿才舒展开眉眼，他眨眨眼，嘟起嘴，抱着自己膝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自己的衣服。
春茗也不理他，自顾自吃葡萄。
临近傍晚，凝春院门口开始上灯，外院开始热闹起来，恩客来凝春院，大多先到外院吃饭，唤自己喜欢的小倌陪吃，若是吃完了要过夜，才会被引到内院去。于是外院也是小倌们认识新客人的时候，这时候是不管哪个是哪个的常客，抢到就是自己的，不过小倌们第二天总会为这事吵一顿。
“你到这显眼位置来干什么？滚一边去。”舒云白了一眼堵在自己前面的人：“叫柠黄就穿柠黄色的衣服么？这件好像还是那位冲公子的？罢了，今晚得了钱快给自己换身衣裳，总穿旧的。”说完把柠黄往门边角落推一把，往门口去了。
柠黄堪堪站稳，看见自己面前不远处有位客人身边没有人伺候。
那人坐在桌前等酒菜上桌，他有着有深棕色的头发，侧面看过去就看得出是个轮廓极深的男人，身上那身中土衣服与他气质不和，皱巴巴的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对方很敏锐，似乎发现有人在观察他，一转头，正好对上柠黄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浅黄色的，怪不得说身上的衣服与他气质不和了，那个深邃的五官和特殊长相，这显然不是一个纯血统的中土人士，他混有异族的血液。
一开始那异域风情的脸庞很能吸引公子们青睐。但是这些西域人天赋异禀，总让小倌们吃苦头，久而久之，异邦人在凝春院并不是很受欢迎，毕竟谁也不想接了客第二天捂着屁股坐立难安。
柠黄看见这样一双眼睛，想到春茗捂着屁股在自己面前骂“操这些西域人祖宗”的样子，心里就怯了三分。
但是眼下唯有这桌客人没有小倌来坐，如果自己不去，那么今晚又会是没有客人的一晚，明天还得继续吃白饭配榨菜。
“或者，我只陪他吃饭？”柠黄这样劝自己，凝春院也是可以只吃饭不过夜的，只要出点“陪食费”——毕竟如果这位小倌晚上没有过夜的客人，今晚这位陪吃饭的客人又不留宿，那小棍这晚可算是白干了。
柠黄盯着对方的眼睛，心里默念春茗教他的口诀“眼要魅，腰要软，声要柔，腻不死人不偿命……”微笑着冲那人走过去，提起酒壶，倒酒的手都吓得在打颤。
“坐着一起吧。”对方直勾勾盯着他身上的衣裳好一会儿，收回目光，让柠黄上桌一起吃饭，他似乎很喜欢柠黄的衣服。
柠黄得了信，没说什么客套话，一把坐下来。好在客人也不讲究这些，这个人好像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之地，菜上了桌，吃了柠黄夹来的几口青菜和一块酸甜小排就撂筷子不吃了，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看什么，柠黄夹了好几块排骨才发现对方不动筷子，忙把嘴里的排骨吐在骨碟里，筷子舍不得撒手，攥在手里，抬起眼皮紧张的看着对方。
“你怎么不吃了？”柠黄歪头。
“不好吃……又酸又甜的！”
怎么会不好吃呢？明明就酸酸甜甜的！
“我来的时候，人家都说中土有人会吹这个叫萧的。”那人从腰侧布包里抽出一把萧：“结果我到岸问人哪里有会吹箫的，他们让我到这里来，还笑得莫名其妙，你知道这里谁会吹箫吗？”
“不知道……”柠黄摇摇头，凝春院里凑乐助兴的都是艺伎，卖艺不卖身，有专门的艺坊管理，柠黄确实不知道；但是看对方失望的样子，柠黄又不忍心，又说：“不过，弹琴我是会的……”
“嗯？那你来弹给我听。”对方很有兴趣，跟柠黄回了房间。
“哼，你倒是会教，这就得了一个客人。”舒云合扇盖在唇上，白了春茗一眼。
春茗正要回嘴，林家大少爷来了，春茗撇了舒云一眼，下巴下移，笑着挑挑眉：“懒得和你说，我陪客人去——”尾音拖得长长的，把舒云留在原地。
“流沙，那王少爷怎么还没来！？”
“舒公子，王少爷今晚说他有事，不来了……”舒云的小童流沙低头。
“走走走，回房去，今晚不开张了！”舒云把扇子往流沙怀里一丢，噔噔噔回了内院。
柠黄回屋里，给客人来来回回弹了三次《阳关三叠》和《阳春白雪》，他会的就这两首，听得那人直叹气。
“你怎么只有这两个调调啊？”嘣嘣嘣的听得他脑仁疼。
这话听到柠黄耳里就是另一个意思，柠黄停下按弦的手，盯着对方浅黄色的眸子半响，终于决定了什么，视死如归的站起来，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扒了对方的衣服。
“诶！诶？诶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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