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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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春猎那日，卫兵的赶到打断了两人间微妙的氛围。
戚思不好再坐在马上，便被搀扶着坐在了马车上，没能看到顾均骤变不愉，轿帘一挡便剩下一路战战兢兢的侍从面对着顾均不知甩给谁的脸色，好不容易压着气氛出了东林到了三围外的祭场。
从靶场晃着箭羽过来凑热闹的黄齐，感受迟钝的没有察觉一行人里怪异的氛围，也压根没看见公公在旁使的眼色，正好赶着上来一头撞在顾均还没消散的眼波冰棱上，顿时偃了气，悄悄地收了手里被风吹得炸开的白色箭羽毛，清了清嗓正经起来。
顾均骑在马背上，拉住缰绳停在马车旁侧一点，小幅度的侧头，让眼中的视界从面前远处的帐顶，不惊动的划过马车月白色的轿帘上银线勾的朵朵牡丹，一瞬间收敛好他不自知的微妙情绪，让刚刚被打断的不愉才在打结的眉里松开，翻身下马又成喜怒难测面无风雨的新帝。
麓山东林，灿阳劲风，旌旗猎猎作响。
大渝六部朝服共五色，除礼部朝服与兵部朝服是用天子五色中的赤与白，其余三色皆是近正色，督查司与刑部共近玄的灰铁色，工部与吏部共近黄的藤黄色，余下户部是近青的烟雨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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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那群正着朝服的礼官们半围的候在前，焦急的等待着失踪大半天以至于快要错过春祭第一日最后祭礼的新帝，那赤色带着焦急的情绪几乎要与天上的烟霞烧做一片。
众人都等着，而那视线中心的顾均却把手中的缰绳攥的很紧，迟迟不把缰绳松开，让一旁等着牵马的侍卫为难又不敢催促，直到姜医师一手提着红木的药箱一手不住的用手中的白绢抹着额角的汗，匆匆忙忙的赶到顾均前行礼，顾均才把手中的缰绳一松，身旁等着的侍卫极具眼色的立马接过牵走了骏马，顾均交代好侍从帮姜医师搭临时的诊台，才负手往那团燃烧的赤色里走去。
戚思在轿子停下的时候就想要下马车，这一动才发现扭伤的脚踝肿了起来，一动便痛的利害，戚思倒也不是忍受不了，毕竟在野城学武时，大漠的师傅皆是走的苦修一派，尤是为学“飞跃”时，贡嘎师傅让他连着一月负重物于小腿，或是让其用小腿的力量拉动铁牛，那一段时间戚思几乎是在打断筋骨重练，也得益于这些，十六岁他便在这些痛楚中磨成坚韧与隐忍。
戚思眼下不愿下去是一想到下去后要与顾均对上，刚刚那别扭的气氛便又覆着心脏像是痒痒的噬咬，戚思颇为头痛的坐了回去，一心想着苏简快点过来把他带回府上。
戚思闭着眸子靠在羽绒的软枕，感受着，轿外太安静。
月白色的帘子被掀起一角，戚思敏锐的看向那处，那知帘外站着的是一位拎着药箱须发皆白的医师，气息不稳，看起来是急匆匆的赶来。
这时轿外那安静一下打破，仿若入水石子，周遭泛起一圈圈往外波动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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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公子，陛下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脚踝。”医师拎着药箱，站在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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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思坐直，借着半掀起的帘子，抬眸看见顾均一身玄色轻骑装勾勒的劲瘦背影愈远去。
去年秋，顾均平反戚家之冤，明面应臣子之请召戚思入京，私心以外是想探知戚思与这突然出现的雁阁有没有关系，但戚思以患疾要求暂缓入京，而也就是这段时间里，野城来的雁阁在京都名气大盛，究竟戚思是不是真因疾不入京，还是另有他说，顾均对此心中始终笼罩着深深的一层阴翳。
姜无虞是顾均早就安排好在猎场的御医，本来是想要借着其他的机会探查一番戚思口中的旧疾，天助也，机会来的顺其自然，顾均自是不会任其溜走，早先吩咐了影卫在猎场拦下了戚思的仆从。
姜无虞想着新帝交代的事情，轻咳一声唤回戚思勾远的视线，让侍从扶着戚思下来，坐进一旁搭好的简易棚里，几个药童麻利的摆开他药箱里的东西。
“麻烦公子把手腕放在脉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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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戚思纤细见骨的手腕，手指下的脉象让他颇为震惊，极差极弱，郁结海深。
眼前的戚思，从眉眼的轮廓里依稀看的出旧时同朝为官的戚巍，戚相大义命短，眼前这唯一的血脉，身体也糟糕至极，想起来他不由得发出轻微叹息，松了手下的腕子，心里想着捡些什么模棱两可的好词告诉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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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思听清听明了医师的一声叹息，收回手腕单手慢慢的捋着错叠的宽袖。
“姜太医不必如此，生死之命，戚某早已知晓，无妨直言。”
一药童在旁磨墨铺纸，另一药童调着扭伤的药膏，姜无虞把叹的气咽回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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