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叠了你的床……”
佘汾虹从房间里走出来，孟露手抓着窗帘边还没放下来，两人都很手足无措。
佘汾虹没想过残局会在初次见面时就败露人前，孟露在想网友还是靠不住，晚上是不是要出去开间房。
就在这时，佘汾虹仿佛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一个飞扑堵在了门前，她张开手臂挡着门：“你别走，你走了我就没朋友了。”
她哭了起来，呜呜地哭，孟露在混乱中伫立着，鼻子里时不时钻进一股隔夜饭的馊臭味。
此时，她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季何执的脸，想起他干净的校服，想起他低头的侧脸。
孟露没往下想，她要先收拾残局。
她先是好声和佘汾虹讲了两句，佘汾虹不听，逼得孟露不得不说了狠话：“别哭了，一个小时之内要是收拾不干净房子，我立马提东西走人。”
佘汾虹这才慢腾腾地站起来，在孟露的威逼下，她又主动招供了其他几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分别是沙发底下、电视机后面以及鞋柜里面。
佘汾虹确实为她的到来做了很多事，孟露杵着拖把歇气，她难以想象佘汾虹平时的生活环境是怎样的。
两个小时过后，孟露和佘汾虹各提着两大袋垃圾下楼扔，佘汾虹一副满不乐意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
孟露边走边问她：“你平时不扔垃圾吗？”
佘汾虹：“扔的，但是这些不是垃圾。”
这是孟露在宋德娣来给她收拾房间时的经典台词，她现在深刻地理解了她的母亲。
孟露说：“可是它们很脏。”
“不脏的。”
“真的很脏。”
佘汾虹语气坚定：“一点都不脏。”
孟露不再反驳，不是她的房子，她怕逼急了主人，今晚被扫地出门。回去之后，孟露翻衣服洗澡，刚刚打扫出一身汗，她心里的复杂情绪被佘汾虹这么一闹顿时散去不少。
洗完澡，孟露头发用毛巾包着盘在头顶，对着镜子翻开下嘴唇，嘴唇内壁被尖牙划破了一道口子，伤口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这是那个混乱刺激的吻留下的唯一痕迹。
厨房算得上整间房子里最干净的地方，佘汾虹在厨房忙活，瓶瓶罐罐装的调味料贴墙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还用贴纸标好了每样调味品的名称。
孟露从她背后探头看了看，然后出去吹头发。她扯开客厅窗帘，又打开了窗子。外面天色彻底黑了，楼下一块四方空地，有老人在路灯下面下象棋，旁边有几个围观的人，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是完全不同的方言。
佘汾虹端出来一大盆汤水，香味飘满了房间。孟露原本心存疑虑，拿漏勺在汤里捞出了鲜虾鱿鱼，还有为数不多的蟹腿。她发现自己饿得不行了。
吃完孟露放下了碗：“我吃饱了，你慢点吃。”
佘汾虹紧张地问：“不好吃吗？”
“真的很好吃，只是我吃饱了。”
两人坐在沙发前的茶几边，佘汾虹脸上洗干净了，露出的五官很清秀，看上去像年轻学生，说起话也是细声细气的。
孟露发现她面对人时很容易紧张，能让她住到她家肯定做过很久的心理斗争，她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孟露吃饱了坐回沙发上，刚刚从沙发上收拾出来一堆衣服，干净的收进了衣柜，没洗的塞进了洗衣机，现在沙发总算能坐人了。
她躺着，不知不觉半睡了过去，梦中看到一双眼睛，一下子被吓醒。她睁开眼，眼前一张硕大人脸，佘汾虹趴在沙发边看她，两人吓得一同尖叫起来。
孟露回过神问：“你在干嘛？”
佘汾虹只是盯着她，忽然伸手到她面前抓了下：“我抓到一团气。”她的手掌在孟露面前摊开，“一团浑浊的气，这说明你睡觉时很恐惧。”
她的手心干干净净，孟露被她神叨的语气唬住了。
佘汾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你刚才在想什么？”
孟露想到那双眼睛：“我……”
佘汾虹笃定地说：“你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恐惧。”
“有一点。”
“你在恐惧这件事发生的原因？”
“不是。”
孟露想起他们靠在门上喘息，他们肩并着肩，手臂交叠着，她看见季何执手腕上的纹身。除开一个颜色深一个颜色浅，他手上那个印记和她的一模一样，是数字“7”。
佘汾虹凝神细想：“那么，你是在恐惧后果。”
孟露没有反对她的说法，佘汾虹接着说：“你怕对方和你想的不一样。”
“是的。”
她怕他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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