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严慎有些生气地用手指在木把手上敲了几下。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身旁的冯瑾听了去，他适时地出声问道：“皇上？”
皇帝没理他。
得，皇上生闷气呢。冯瑾自觉地闭上了嘴。
那步辇移动得不快，太阳底下的影子都缩在那些人的脚底下。严慎本想看看自己的影子，目光所及，却看见了一个晃动的白色衣袖。
严慎抬起眼，想看清衣袖主人的脸。那人没有影子，白衣金边，眉间一点红痣。他是鬼，却长着一张神仙的脸，严慎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鬼从他身旁走过，一双平静的眼睛轻轻地扫过严慎，他知道严慎能看见他，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一众跪着的宫人前，鬼显得很突兀，幸好只有严慎能看见他，否则他估计早被侍卫抓住了。如此看来，死亡或许是唯一一种接近平等的方式。
严慎收回目光，转过这个宫角，兽园就到了。小豹子知道他来了，亲昵地凑到他的手边，让它身旁的太监处在了尴尬的地位。
家养的豹子也咬人的，在这个太监之前，它已经咬死了五个饲养人了。大家都讲，这个豹子不亲人，喂它食儿的人他反倒要把人家咬死。但没办法，偏偏皇帝喜欢它，它的命倒比人还重要，伺候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怎么瘦了？”严慎捏了捏小豹子的耳朵，毛茸茸的脸颊在自己的手心上乱蹭着，怪痒的。
小太监连忙跪下，磕磕绊绊地说：“回皇上，小…小豹子它许久没见皇上，这几个月的胃口也…”
小豹子至今都还没有名字，严慎为图方便，总是小豹子小豹子地叫，底下的人也只能跟着他这般叫。那太监还以为这次少不了怪罪，膝盖跪在地上也忍不住发抖，但却没见着皇帝生气。
“恩？”严慎双手捧着小豹子的脸，“是想朕了么？”
小豹子不会说话，只是开心地舔舐着严慎的脸，发出像婴儿一样的叫声。
冯瑾在一旁看着，这是皇帝三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武英殿，他如今和小豹子嬉戏，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
难道说皇帝的眼睛好了？
皇帝的失明来得不明不白，如今竟也好得不明不白？冯瑾想不明白。
小豹子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用舌头轻舔着严慎的眼皮，当严慎再睁开眼时，他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凑在小豹子的耳朵旁，轻轻地说：“我病了，小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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