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爷爷耳朵不太好，“转学到哪儿？”
徐丽蓉大了点声，“a一中。就是那个最好的学校。”
关爷爷气的站了起来，把扇子一扔，“胡闹！”
关键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院子里大人的声音好像大了起来，似乎在争执什么。
他光着脚揉着眼睛，悄悄把门露出一点缝隙，耳力变得好多了。在这儿也能听得见。
徐丽蓉急了，“爸！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迷信呢？”
关爷爷也大着嗓门，“什么叫迷信？大师说的不对吗！人家当时说二妹妹保不住，她就是保不住！”
徐丽蓉似乎被戳中了什么软肋，再也不说话了。
关鼎盛轻声安慰着老婆，“爸。你看看你说什么呢。都多长时间了，还提什么二妹妹！”
老爷子也默默地道歉，“老咯老咯。嘴上没个把门的。丽蓉啊，对不住。”
徐丽蓉摇摇头，“没事的，爸。都是实话。”
她苦笑一声，“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商量吧，我现在想先去睡一会儿。”
关鼎盛把老婆送进房间哄好，又回来哄老爸，“哎呀，爸。你别这么跟她说，她最近为了关键的读书问题，都多久没睡好了。你看，就忍不住跟你顶了几句嘴嘛。”
关键悄悄地从房间溜出来，听见爷爷说了一句，“鼎盛啊，关键今年是不是16岁了？”
关鼎盛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几秒，“是啊，爸。马上就要满16岁了。”
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
关键听着父子俩的谈话，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16岁还是个坎不成？
他勾勾嘴角，要是坎也是块好坎，让他一蹦就能找到戈至，还有命来重活一次。
多好。
别人哪里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呢。
徐丽蓉睡在床的里头，她喜欢侧着身子靠左睡。这时候她正看着枕头呆呆地出神，想着那个还没来得及降生的孩子。
“妈。”
徐丽蓉回头，看见了自家儿子站在床前，忙坐起身来，“干什么？不好好睡觉，光着脚就来了，也不嫌凉，感冒了怎么办？”
关键笑嘻嘻地扑上床来，真软，他打了几个滚，不经意地说，“妈，你还有一个孩子吗？”
徐丽蓉身形一僵。
“我听见了，爷爷说还有一个二妹妹，不过没了。”关键翻个身，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妈，“妈，二妹妹怎么没的？”
半个小时后，关键换上了一身好爬山的衣服，站在了一个小坟包前。
几乎看不出来是个小坟包，好像是个天然的凸起，因为没有多高。
没人打理，杂草丛生，两人走到坟前，还有几只小虫子被吓得飞走。只有日日夜夜的蝉鸣陪伴着她。
徐丽蓉站在坟前，“这是你二妹妹的坟。小孩子一般不下葬，尤其是横死的小孩。这是农村的规矩。那时候知道是个女孩，你爸高兴得不得了，不过没缘分。”
关键沉默地蹲**来拔掉几根杂草，在心里默默招魂，学着黑无常教他的方法，想试试二妹妹还在不在这里。
徐丽蓉又开口，有一丝忧伤，“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是她的坟，都没落地的有什么坟。不过是我们当时高兴，还没出生就买了好多小孩用的东西。那时候穷，但也没用你小时候的。给她买了新的。结果就这么没了。你爸看我难过，给她埋了个衣冠冢，也就当做个念想。”
关键摘下一片杂草叶子，温柔地抚摸，“妈。二妹妹或许跟我们没缘分，去了更好的一家呢。你也别太难过了。”
徐丽蓉把儿子拉起来，仔仔细细盯着关键的脸看了半天，五官已经开始张开，隐隐还看得出和老关大学时候挺像。
她拍了拍儿子的背，“回去了。你爸今晚要大展厨艺。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想她做什么。”
“好。”
关键跟在徐丽蓉身边，手指反复拨动那根杂草，在心里念着咒语。但无论多少遍，都没有任何动静。
也是。那么小一个胎儿，或许都还没有魂魄投身进来，哪里找得到呢。
不过万一呢？下次找黑无常问问吧。
晚上果然是关鼎盛做厨，捯饬了满满一桌子菜，气的关爷爷吹胡子瞪眼，“我辛辛苦苦种那么多菜是让你来浪费的？”
关鼎盛把菜端出来放在桌上，“哎呀爸，那菜叶子都泛黄了，还要它干嘛？”
关爷爷更不高兴了，“泛黄怎么了？把黄那块摘了就好了。你倒好，直接把整片菜叶子都扔了。”
关鼎盛把围裙解了，招呼关键坐**来，“关键，坐下来吃饭。把你凳子挪一挪，你那里不好坐。”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关鼎盛？”
关鼎盛夹过一筷子，“来，老爹。吃鸡蛋。”
“你下次别来了。”
“好好好，我下次不来了。你先把鸡蛋吃了。”
关键抱着碗在一边忍俊不禁，越看越觉得可爱。想不通怎么上辈子对爷爷的印象这么淡呢。几乎等于没有。
就像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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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过后。我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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