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整天的董事会，听到明诚回答的那一刻，明楼得逞地笑了笑，很快却在明诚怀里卸了力气，上半身的重量多半都压在了明诚身上。
“大哥？”
沉默了好一会儿，明诚都站得有点腿酸，再看了看，觉得不对劲，小心喊了声。
“嗯……”
明楼含含糊糊地应了，好似在闭目养神，眼角有些微红，明诚抚上他的额头，才了然。大病初愈就要耗费那么大精力，明楼又有些发烧了。
“你又烧起来了，我叫明台送你先回去休息？”
明诚说着就抽了身想拿手机，却被明楼伸手按住，明明在病中的人，力气却特别大，明诚又不敢使劲，只觉得敷在腕上的手干燥又炽热。
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变的，大抵就是不说只言片语，明诚就懂了他的意思。
仿佛是多年以来的习惯注入了血液，无论远离多久，无论明诚曾多想挣脱。
意识到这一点，看着怀里的明楼，明诚有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我送大哥回去。”
明楼发着烧，浑身都滚烫得泛红还没有力气。明诚给苏医生打了个电话，费了好大的劲才一个人把明楼从办公室弄回了家。
“大哥真是好生沉，你也该减减肥了，不然一身子中年病，非找上你不可。”明诚把明楼扶上床，站在床边揉着肩膀喘着气，对着病中的明楼嘲弄道。只是那表情中的明媚让在伤痛中煎熬的明楼也觉得愉快，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明楼一手捂着唇，沙哑着嗓子轻咳，另一只手却趁着明诚不留神，一把把他拽倒在身边。
二人双双倒在床榻上，好不亲密。
“阿诚可是认真的？”
明诚的耳边是那人戏谑喷涌出的热气，似是被传染了一样，让他的脸唰一下通红，仿佛发烧的人是自己。
“别闹，我可还没有答应你。”明诚微微拉开距离轻推，其实手上全然没有力气。
“嗯？阿诚总监真无情，刚刚还说包养我的金主，现在反悔了？”
明诚第一回发现这个大哥原来是装正经，发着烧还能贫嘴。他佯装生气地在手上加了力气，挣脱着明楼的怀抱要起身，却被明楼一把再抱回怀里。
“阿诚……别走……”
明楼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密密麻麻的滚烫鼻息包裹着他，咚咚的心跳传进耳膜，他觉得很不真实，而环绕着他的气味，又真切的是他熟悉的，仿佛是摇篮床一般，让他觉得是个美妙的梦。
他想起那晚差点把自己交给崔中石时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和如今的真实感，突然在明楼怀里红了眼眶。
明楼却在此刻低头，对上了那双通红的杏眼。
爬山涉水的灵魂，得到了片刻的休憩。
“阿诚……”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却都是明楼的味道，明诚的眼泪在一瞬间决堤，那吻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明诚只觉得唇上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给予回应。吻里带着泪水的酸涩，明楼加重了些力气，却也带着克制的温柔，想舔舐掉所有的苦，把怀里的人往灵魂深处揽。
良久，才不舍地分开。
明诚没有说什么，卸了力气，倚靠在温暖的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松懈过后的疲惫让他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想不合眼，把这份不真实的幸福感留的久一点。
明楼心疼地吻了吻阿诚的眉心，将他往拢了拢，找了个两个人都舒服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明诚心里想什么，可是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从明楼的角度，刚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是崔中石。
明诚打起精神，从明楼身边起身，想拿起一旁的手机去门外接一下，却没有看到明楼眼里突然暗下的光和所有的欲言又止。
“阿诚？”
这时的明诚也看到了来电显示，还未来得及回应，那只刚刚拥着他的大手便扯上了他的衣袖，他有些茫然地回过头。
看到那双眼睛的一刻，明诚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就接个电话，不走。”
那晚安顿完明楼睡下之后，明诚没有食言，在家里住下了。
夜里，他犹豫再三，还是钻进了明台的房间。
出事之后，两兄弟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单独说说话。明诚细细地问了白天董事会的事情，也跟明台理了理对策。
面对董事会的老狐狸，硬碰硬是肯定不行，为今之计，只有证明明楼与汪曼春这件事情对公司的影响不大，才能稍稍放过他。何况现在明台接了担子，如果不能有人帮一把，那么年轻的明台怕也是艰难。
“明台，大哥休息这段时间，你有什么可以随时叫我帮忙，明氏的事情，我和你一起面对。”明诚想了想，还是压低嗓子对着明台说，“但是有个条件，你不可以对大哥透漏半个字，忙起来，只当我是还一心扑在北郊的项目，这个项目也是大哥答应的。”
明台听罢，微微愣了一下。
“阿诚哥，你能回来固然是好，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心慌得很，大哥身体又没好全，”明台在这个哥哥面前还是露出了平日里不敢流露的脆弱，“但是为啥不能让大哥知道，要是现在不说，之后大哥知道了，怕是会生气吧。”
明诚思忖了一会儿，低着头说：“大哥不乐意。但明台，我也是明家人，这个时候让我自保，我做不到。我已经叫秘书拟了合同，几个大的项目会转给明氏，应该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之后，我再看看，怎么跟大哥解释吧。”
明台沉默了。
他想起那日在车库，明楼向他说起扳倒汪家的计划时，跟此刻的明诚，有一模一样紧蹙的眉头。
良久，他笑了出来，笑得有些无奈。
“哥，你和大哥真的很像。某些时候，一样的固执，对自己，一样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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