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很快就来了。
自上次明楼和明台在明诚办公室劝说他回家之后，他们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有碰面。明诚依然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倔强坚持，明楼却没有再坚持送礼物和邀约。
到底不过是希望他这个弟弟能够回家的示好罢了，被再三拒绝了之后，他们依然还是可以成为陌路的。
回家？
明诚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哪里还有家呢。
“总监，上次发生的记者围堵，已经查到由头了。是光明日报的姜新。”
“姜新？”明诚对这个名字是熟悉的，“汪曼春的人？”
杨秘书点点头 “另外，汪小姐那边，想约时间跟您见面。”
明诚挑了挑眉。汪曼春见他，能说什么？以目前的工作来说，他跟汪曼春并没有交集，甚至更应该是竞争对手。
“还打听到什么了？”
“还有一些照片。”杨秘书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您上次，和明先生，在酒店的照片...还有您住院的时候，明先生和明台小少爷出入的照片。”
明诚心里一惊，暗暗觉得不好。
“汪曼春那边，约了什么时候？”
“汪小姐，好久不见了。”
汪曼春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还记得当年知道被家里送出国时的崩溃，离开前的一晚，去找过明家。明诚将她堵在门外，冷冽的寒风吹得她的自尊，散落到这个在她看来顶多算是个高等佣人的少年脚边。
“你走吧。”十六的明诚已经有了挺拔清秀的身影和略显棱角的英俊脸庞，他盯着眼前这个通红着双眼的少女，内心却没有一丝丝悲悯的感觉。
“阿诚……你也不肯帮帮我么……我和你大哥是真心……”十八岁的汪曼春还带着稚嫩的脸庞，眉宇间还有少女最本质的善良。
明诚厌恶地拧了拧眉，甩出了汪曼春曾送给明楼的那一本诗集和那一条褐色围巾，眼神甚至有些残忍。
“你走吧。”
八年了。汪曼春笑的娇媚，又带着讽刺。
在这场啼笑皆非的争夺里，他们都是输家。
“开场白就别说了吧，汪小姐，大家也算是旧相识了，”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希望阿诚先生，能把目前和明氏合作的项目，带来给汪氏，并且之后您的项目，都由汪氏和您一起，共同完成。”
明诚听完汪曼春的话，眉头微皱。
汪家作为明氏最大的竞争对手，这几年也算是旗鼓相当，如何加码，是汪家现在最急迫的想法。只是他没想到，汪曼春把这个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阿诚先生刚回国，就能够独立参与跟这么多大企业一同竞争，还能够拔得头筹，我猜，你也是希望能够早日自立门户，而不是回到明氏去‘报恩’吧？”
汪曼春丝毫不掩饰，眼睛在明诚身上扫了一遍。
“但是你毕竟根基未稳，若以我汪家为靠，百年基业，与你的创新独到，相信我们能够合作的很愉快，但你如果还是依靠着明氏，怕着这辈子，都走不出明家这个牢笼吧？”
见明诚没有反驳，汪曼春地从包里掏出信封，里面便是杨秘书跟明诚所说，汪家手里的关于明家的“把柄”。
明诚心里却一沉。都是那晚他搀着明楼走进酒店房间的画面，这些画面如同被从心底的抽底深处一下子全然翻出，明诚身上发烫，似乎还留着那日的印记与触感。
这让明诚觉得很沮丧。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情绪，理智重回，快速扫了一眼这些照片。
别的倒还好说，只是当日明诚扶着明楼上了酒店，明楼因醉了，几乎脱力挂在明诚身上，两人的身影贴在一起，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这种八卦上了新闻，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总裁包养养弟弟，光这个噱头就够了。
汪曼春啊汪曼春，实在是厉害极了。
明诚默不作声，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涩直冲入味蕾，落入肠胃却有种辛辣感，明诚心下想着应对之策，却无法在当下找到良计。
唯有尽力缓兵。
“汪小姐倒是蛮有做娱记的天分的，”明诚似笑非笑地看向汪曼春，将咖啡杯放回桌上，陶瓷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且不说我，明家那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八卦放上台面。汪小姐，虽然多年未见，您怕是也太低估了明家了吧。”
“明诚，你当我是傻子吗？”汪曼春冷笑，也不想多费口舌周旋，薄唇微启，嘴角尽是嘲讽。
“那年即便是我与明楼在一起，你眼睛里有一半的时间都黏糊糊在他身上。你不过是个在明家白吃白住白养活的看家犬，你若本本分分看家护院也就罢了，就凭你，还不知廉耻巴望着明楼能给你少奶奶的名分吗？果然是捡回来的，明镜怕是为了你这个白眼狼，悔青了肠子吧。”
听到这人提起明镜，明诚仿佛被点了死穴一般，杏眼微瞪，拳头逐渐握紧。他甚至觉得空气打在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一字一句，是来自现实的巴掌。
“汪曼春！”
汪曼春眼神里都是戏谑和鄙夷，看着隐忍怒意的明诚，反而觉得事情越发有趣起来。
“别的不说，就你这个心思，和这些照片，由我汪曼春，明楼的前女友，抖出来，叫人添些许的油，就能害死明楼，把明氏一同拖进地狱。你觉得呢？”汪曼春风情万种的眼波里，毒辣没有丝毫的减少，“到时候，你死去的大姐，怕是也要来找你索魂。”
“我汪曼春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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