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诚恭敬侯在大厅门外，乾先生于厅内的一张书案后捧着一卷书，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太阳下山屋里光线有些昏暗，乾先生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点亮了一盏油灯。
徐诚觉得有些奇怪，乾先生这般年纪，身边怎么没有一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人。
“你方才为何不进来？”
乾先生来到徐诚的面前打量着徐诚问道。
徐诚赶忙恭敬一礼说道：“老师，学生自觉形秽，怕污了先生家的地板。”
乾先生面色一沉：“你是来求学的，不是来看我家地板的，你衣物得体，整洁干净，这便是有了礼数，既有了礼数，你还在意那些无关外物做甚，况且你有一颗求学向上的心，又有什么好自卑的？”
徐诚满脸羞愧，他方才不敢进大厅的确是因为自卑，
他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又是贫苦小佃户人家出身，在意识里已经觉得低人一等，他被乾先生如此训斥，觉得很是委屈。
乾先生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先生不要求你达到君子这等高度，但希望你以后能做到，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问心无愧便可。”
闻言徐诚更觉得羞愧无比，虽然他不懂乾先生在说什么，但他却知道乾先生这是为他好，他那点委屈顷刻间便化作无尽感激。
徐诚恭敬向乾先生又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拜师大礼，如果昨天那一礼他在耍小聪明，而今天这一礼却是真心实意。
“学生谢过老师教诲，虽然学生还是不懂，但学生会谨记自强不息，问心无愧。”徐诚有些哽咽地说道。
乾先生看着徐诚，这次乾先生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惋惜之色。
过了一会，乾先生长叹道：“你起来吧，你且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间可跪父母双亲，其他之人无需让你一跪。”
“谢过老师，学生谨记。”
徐诚依言站起恭敬行礼，此刻他眼中再无那种自觉低人一等的自卑，有的是坚定执着之色。
乾先生露出欣慰微笑。
油灯之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手把手地教一位少年如何拿笔，如何去写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一撇一捺写个人，一生一世学做人，横平竖直，堂堂正正，做人也应当这般。”
直到夜深，徐诚才猛然惊醒，跟着乾先生学习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不止。
透过大厅的窗，看着窗外的荷塘月色，徐诚知道时间已是不早。
徐诚连忙放下手中笔，起身给乾先生歉意行礼道：“学生罪过，如今已是夜深，打扰到老师的休息。”
乾先生笑了笑说道：“无妨，时间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我要求你，每天要会读会写两百字，你可觉得难否？”
徐诚苦笑，不难才怪，他这才刚会走路，乾先生就想他会跑，还好此前他学过一些字，与做过练习，要不然肯定吃不消。
他如实答道：“回老师，难。”
乾先生开怀大笑说道：“难就对了，越是容易得到的事物，就是越不会去珍惜，从今晚开始我只教你一个月三十天，不会多教一天，这一个月你能学多少都是你自己的。”
“有什么不会或者疑惑之处，你尽可提出来，先生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你还须记住，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
乾先生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徐诚拜别乾先生，踏着皎洁的月光，心中充满的喜悦激动已是溢于言表，在乾先生耐心讲解与指点下，他很快就记住很多字，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
徐诚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读懂一些简单的文章。
在私塾的院门处，徐诚有些不好意思地与老林头行礼告别，今天晚上真的是太晚了。
从狗洞回到小院，徐诚又洗漱一番才回屋歇息，不过他却是没有急着躺到床上，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破书。
看着这本破书封面上的字，徐诚有点哭笑不得，什么石皮车子，原来这本书名叫破阵子。
徐诚觉得很是古怪，分明是一本做灯的书，怎么叫破阵子。
徐诚一拍脑袋，昨天他用小石子在地上摆出的圆形图案，莫非是阵法不成？
可为何，今天他怎么没想起这件事情，还有他在翻看插图的时候，却是发现有点不同，至于有什么地方不同他依旧说不上来。
阵法他还是知道一些，当然仅限于道听途说，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与说书先生讲的打仗故事里，不都有说那些布阵的事情吗？
这破阵子，难道就是破除阵法的法子？
现在他可以肯定这本破书不是什么做油灯的书，这是一本阵法书，或许还是破除阵法的书。
徐诚按着昨天的记忆，又摆出了那个圆形的图案或者说是阵法，不过这次徐诚却是不敢再从上边跨过去，他可是吃过亏的。
当用小石子布完昨天那个阵法，他感觉到这小阵法仿佛又有无形的风正从四周向阵中间汇聚。
徐诚拿来一把树叶，拿出一张往阵边上一扔，这张树叶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翻飞着往小阵里缓缓飘去，然后便在阵中悬浮打转。
徐诚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着他又扔了一张，这第二张树叶也如刚才那般，索性他将手里所有树叶全扔进小阵里。
这些树叶也如同先前的树叶一般，悬浮在空中，只不过这会由于树叶颇多，小阵里的树叶就像被平地里刮起的小旋风，裹挟着旋转。
徐诚这会是彻底呆住，这已经不能用难以置信来形容，应该是匪夷所思，还有一点恐怖与诡异。
他又将一些小石子扔进去，一颗，两颗，结果毫无例外，直到他将一张凳子扔进去，这才将小阵里刮起的旋风给压制摧毁。
看着小阵被沉重的板凳给粗暴摧毁，徐诚心想，这果然是一力降十会，即便是小阵再难以置信与匪夷所思。
在强大的事物或者超过本身承受能力面前，也会土崩瓦解。
昨天晚上他的身体倒下恐怕就将小阵破坏，可他为何跨过去的时候就会昏迷？
不过徐诚却是不敢再试，如果跨过小阵就能晕人，看来这效果还真不错，想到这，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翻开那本破阵子，徐诚念着原先他读不明白的那句话。
“灵气不定，引来用之，身为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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