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走得这么着急，”顾瑜语气不太好，一边擦着湿透的头发，“明天晚上剧组要吃杀青宴，怎么不等结束再安排？”
那边说了句什么，他才不耐烦地勉强应道：“行吧，给我定好明天中午的航班。”
等他挂了电话，王叔才上前把件厚棉衣拥上来：“赶紧先捂捂暖，这大冷天的再冻着了！”
他说完，顾瑜果然打了个喷嚏，皱眉：“……操，今晚这雨下得是真大。”
他顿了顿，侧过脸来，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沈一灵那里怎么样了？”
“也冻得够呛，不过小江在看着他呢，不用担心。”王叔端了碗浓浓的姜水过来，“赶紧喝了吧，喝完好好睡一觉。”
顾瑜没出声，接过来，一口气灌完，抹抹嘴，又把碗递给他。
王叔接了放桌子上，又去给他收拾行李，边收拾边絮叨：“我听于秘书说了，是你爷爷说，你演戏上了道，想让你好好钻研一下才安排了去学习，这两个月你可好好加油啊。”
相处了几个月，大致了解了顾瑜的性子，王叔也从一开始的忐忑小心，变成了现在这幅保姆一样的心态。
顾瑜从前也被玲姐唠叨惯了，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适，只皱皱眉：“知道了。”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一整夜，直到早晨起来也没有要停的趋势。
窗外雷鸣声隐约，树叶被成串的雨得噼啪乱响，沈一灵就是被喧哗的雨声砸醒的。
他睁开眼，浑身酸痛，脑袋也一阵嗡鸣。
洗手间有灯光，他侧过脸，开口时，声音也又涩又哑：“……江柯？”
“醒了啊？”
洗手间探出个人来，头发凌乱地刷着牙，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一觉都睡到了快十二点，拍戏这几个月哪睡过这么久，太爽了。”
沈一灵忽然拧起眉：“……十二点？”
他爬起身，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却被昏昏沉沉的阴云遮着，光线黯淡。
“是啊。”
江柯顿了顿，又说：“对了，之前顾瑜来了一趟，收拾好了行李说是要出国，顺道路过看一眼，但看你还没醒等了会儿就走了。”
沈一灵沉默了片刻，垂着眼，半天才应一声。
太阳穴锥子剜着一样的疼，喉咙也涩得不像话。
他套上衣服起身，又听见江柯吊儿郎当地说：“正好，你的戏份也已经拍完了，等吃完杀青宴，爷也放个假自己玩去了，有缘再见。”
沈一灵也笑笑：“有缘再见。”
雨下得大，又缺了一位宴席的主角，晚上的杀青宴就没有太隆重。
沈一灵即将离开剧组，于是被安排了和几位导演副导男女主同桌，几个人客客气气地敬了酒又聊了会儿天。
屋里闹闹哄哄的，其余的配角和工作人员在别的桌，一群人起着哄喝酒，没一会儿地上的酒瓶就堆满了一个角落。
饰演苏月的姐姐周雯，和沈一灵关系不错，于是其余的男主和配角对他都还算礼貌。
但别人就不见得愿意以礼相待了。
在知道沈一灵背后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背景或者金主之后，有不少人在背后嫉妒地诋毁他。
酒过三巡，一旁桌边的人嘲讽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音量。
“妈的，就长了张这么张脸，连大学都没上，凭什么能得这么好的角色！”
有人对视一眼，暗示着低声劝：“小点声吧于哥，人就在旁边坐着呢。”
于元大学刚毕业，酒量并算不得好，带着愤懑和怀才不遇喝了几罐啤酒就不行了，脸红脖子粗地嚷嚷：“我怕他个毛！老子正儿八经的戏剧学院毕业的，凭什么被他抢了角！”
“就是，据后勤的人说，他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有……”
“不是说正上着学呢吗？”
有人煞有其事地顺势歪曲：“谁知道是什么野鸡大学……现在这年头，买个学上还不容易。”
……
他们仗着沈一灵没什么背景，又接着酒劲，尽管离主桌并不远，音量也没压着，隔壁桌听了个清清楚楚。
刘导他们却没出口去阻拦，神色如常地继续聊着天，顺带不经意般觑一眼沈一灵的神色，见他并没有什么羞耻愤怒的表情，又各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一灵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生性冷淡，并不怎么在意别人在背后哔哔，始终神态自若地吃着东西。
周雯眉眼流转，放下筷子，笑笑：“小沈啊，你今天才十八是吧？”
沈一灵点头：“没错。”
副导问：“之后准备怎么打算？”
“顺利毕业，好好演戏。”
他说的话很官方，但看神色却极为清明。
这一桌的人也知道他的底细，W大外语系，TOP 3的高材生，日后的水准肯定不会低了去的。
副导点点头，没有再问。
等散了席，刘导打发走几个人，冷不丁叫住他：“小沈，你先等一下。”
沈一灵转过身，犹豫：“刘导。”
侧前方一群人还在坐车回剧组，有些吵，刘导看了眼，招招手，把人叫到角落里。
“你拍完这部戏，下个剧本有什么着落吗？”
沈一灵摇摇头：“还没有，不过等过段时间，公司应该会有安排。”
刘导没说话，把手机掏出来，低头点了几下递过来，是一个二维码：“这是我一个师弟的微信，张耀文，你应该听说过吧，他明年要拍部戏，不太方便透露，不过你有空可以联系一下。”
张耀文的大名确实耳熟，上届金榈叶奖的最佳导演的入围，也是新起之秀。
但沈一灵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刘导为什么要给他牵线，愣了：“谢谢刘导，可是我并不知道……”
刘导不耐烦地一扬手：“加了再说。”
沈一灵于是闭了嘴，扫码添加，发送好友请求：“好了。”
刘导一收手机，点根烟，随意摆摆手：“小伙子有天赋，跟顾家的小少爷关系也好，努努力，争取闯出点名堂来。”
“……好。”
雨早就已经停了，树叶上滴答坠着水，夜里的空气仍带一分潮湿的寒气，透过外套浸进来，有些冷意。
刘导看一眼时间，拧眉吐了口烟：“行了，别在外闲逛了，收拾好东西，明天注意安全，我们就不送了。”
沈一灵点头：“谢谢刘导。”
等回到宾馆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沈一灵早起时本来就有些重感冒，又灌了一身的酒气，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关上门，拧眉就往床上一躺。
兜里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他闭着眼摸出来，点开，被手机屏幕的光刺到，眯了一眼。
【你顾爹】：真能睡啊小沈
【你顾爹】：早上都十一点了都不起床
【你顾爹】：[原来这就是强者的世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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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柠小仙、统、阿凰、浮笙的营养液~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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