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感得坚硬又冷漠，沈一灵顿了顿，没再说话，喝了口水，侧脸望着窗外。
街道上车流如织，明黄的路灯耀眼，风吹得两道的树枝遥遥晃动。
顾瑜瞥他一眼，也不再出声，漠然移开视线。
尽管心情不好，但他们该吃的还是没少吃。
再加上谁都不想主动先开口聊天，两个人冷着脸，硬生生把先前在剧组里没吃上的肉全补了回来。
付完账出了门，被带着寒气的夜风一刮，积攒的热气很快就被吹散，沈一灵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看着侧前方的身影，恍惚心想，自己似乎没有理由和顾瑜冷战。
这种类似于暗恋的诡异心思，根本没有强迫别人理解的理由……更何况还是两个男的。
顾瑜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皱皱眉：“……你干什么？”
昏暗的林道，树影在路灯下斑驳，顾瑜的侧脸凌利且清晰，眉眼被树影遮下浅淡的阴影，目光中有冷冷的不耐。
沈一灵静静盯着，逐渐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见他只看着自己却始终不出声，顾瑜竟然有些莫名的慌乱闪躲。
他迅速错开眼，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刚要小心试探一句，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
顾瑜愣了下，接起来：“喂？”
那边快速说了句什么，他拧眉嗯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转过身，一把拉起沈一灵的手腕：“爷爷醒了。”
赶回病房的时候，正巧碰到医生关上门出来，顾瑜迅速冲上前，还未开口就被医生打断了，语气和蔼：“状况很好，就是还需要多休息，不要多打扰。”
顾瑜这才松了口气，点头：“谢谢您。”
沈一灵朝医生点点头，也跟着顾瑜进了病房。
顾天成正倚着靠垫喝水，神情憔悴，看着比以前苍老了不少。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回过头，面上的褶皱严肃，看见顾瑜时顿了顿，下意识就先皱眉：“杵那干什么，过来。”
大概是已经听玲姐说了他们回来的原因，他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顾瑜想呛他，忍住了，走过去。
顾天成这才看清，他身后还站在个一样年纪的男生，惊异地咦一声，招手：“你也过来。”
他长久地掌管着一个整个大公司，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经久沉积的威风。
沈一灵走上前：“顾爷爷。”
顾天成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印象上总觉着他有些熟悉，但这张脸，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了才对，一时间有些犹豫。
玲姐笑着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来，介绍说：“这位就是小瑜的同学，俩人关系可好了，最近一起在刘导那里拍电影呢。”
顾天成绷着脸，嗯一声，又看向顾瑜：“好好干，别又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又跑没影了。”
顾瑜皱眉：“知道了。”
“行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顾天成咳了会儿，摆手，“……你们俩一边儿歇着去吧。”
大概是刚缓过来的缘故，他说着话一句一喘气，有些疲惫，手背上青筋微露。
短短几个月没见，他苍老得肉眼可见。
顾瑜刚要开口，就听见玲姐附和：“没错，医生也说了老爷子刚醒，是得多休息休息，你们也别担心了。”
她说完，又开始连声催人：“你们俩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还要回剧组呢。”
沈一灵看一眼顾爷爷，顿了顿，把玲姐叫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顾瑜还未听清，就被他扯了下袖口，回望过来时正看进沈一灵的眼睛，干净平静：“走吧。”
他狐疑地看一眼玲姐，又看看病床上的顾天成，皱皱眉，跟着沈一灵转身出了门。
等人走后，顾天成才把玲姐叫来，皱眉低声问：“刚刚那小子说了什么？”
玲姐也一脸茫然：“他说，刚刚出去的时候看见街上有家卖葱花饼的……让我明天去买点儿。”
说着，她有些犹豫：“他怎么知道您喜欢吃葱花饼？”
顾天成也想不明白：“巧合吧。”
介于下午午睡时的微妙感觉，顾瑜死活不愿意再跟沈一灵睡在一起，他去找玲姐要了两床被子，硬生生打了个地铺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了床，两个人先是去看了看顾爷爷，见人确定没再有什么事之后，才乘飞机回了剧组。
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阳光温和，路两边都是泛黄跌落的枯叶。
从机场往这边走开始，沈一灵就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偶尔还打个字。
顾瑜冷眼旁观，被他视而不见了一路，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一直走到剧组门口，他瞥见沈一灵眼前的台阶，刚想出声提醒，又闭了嘴。
等瞧着他一脚差点踏空，才极其不情愿地迅速一把扣住他手腕，冷嘲热讽：“会不会看路。”
沈一灵挣开他，等下了台阶又继续低头打字：“谢谢。”
顾瑜拧眉看他一眼，忍住了。
半天，又不经意似的开口：“你干什么呢？”
“聊天。”沈一灵头也不抬。
“……跟谁啊。”
“一灵- - 这边！”不远处有人朝这边喊。
顾瑜顺着声音望过去，正看见他之前那个实习助理，乐天娱乐江家的三公子，好像是叫江柯。
沈一灵这边也收了手机，眯着眼，远远地一招手。
他在跟谁聊天，简直不言而喻。
顾瑜脸色有些不太好，拧眉看他，语气烦躁：“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一灵看他一眼，皱皱眉：“人是王叔找的，你跟我在这里警告什么。”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朝江柯走了过去。
两个人像是聊了两句，接着，顾瑜就看见姓江的那傻逼朝自己挑衅地一扬眉。
顾瑜眯起眼，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转身进了剧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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