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里没有狗,却在门口拴着粗绳,放置了食盆。她趁两个人进入屋内的间隔,翻入院子,躲在屋后,轻手轻脚地挖好浅坑,把东西埋了进去。
准备离开之际,屋内传出了摔东西的响动,那两人一前一后冲进院子,互相辱骂,又有闻声赶来的一人跑入院内,落栓锁门,高声喝止了他们的争吵。
那人道:“天老爷,求你们收收声,你们还不晓得三子是为啥死了?那帮人跟小鬼儿似的,你们上茅厕拉了几坨屎,他们都清楚,如此叫骂,是嫌命长!”
一人不服:“我定要去讨讨公道!”
“命都没了,你要什么公道?没见城里更夫家,这才几年,都要死|绝户了。”
“更夫家走镖那个老|二,不是出意外死的吗?跟杀人鬼有甚干系。”
“得了吧,黄家老五那年还跟着府衙仵作干活,说是甚?尸首未验明正身,刘氏连面也没见到,就给拉去埋了。你敢说这里头没猫腻?埋在哪儿还不能问,问了就有人往院儿里泼粪,在门上挂狗头。你受得起,你家小娃娃可受得起?”
“老钟,你这是啥意思?我家三子合着该死呗?”
“罢罢罢,我也不绕弯子。听好咯,你坐下来跟你家媳妇子好好理理,你家三子有没有做啥怪事,结识啥怪人,要是他自己个儿去趟浑水,你找到府衙去也是无用。”
几人说罢,一同外出了,曲衡波在原地等待一阵,返回了易景堂。
庄谐与唐晴柔马不停蹄地收拾着行李,梅逐青则在院中坐着胡床,帮他们记录物什清单。曲衡波径直走到梅逐青身边,道:“借一步说话。”二人来到宋纹休息的屋内,血腥气与药味混杂,窗已开了许久,还未散去。
“我建议焚些香,被他俩异口同声拦下了。”梅逐青立在窗前,背对着仍在昏迷当中的宋纹。
曲衡波取下敷在宋纹额上的手巾,在冷水盆中透湿:“为甚不让,宋玉成也是个讲究人,醒来闻到满屋子的糟乱气,定要恼怒。怕和毒物犯冲?”
“恩。”
“谨慎些应该,怎么,要不换个地方?”
“无碍,曲娘子此去发现了什么。”
“是虎愚镖局,那块腰牌的事有眉目了。”
曲衡波复述完大通利三子家人与钟姓男子的对话,梅逐青思索片刻,径直走到宋纹身侧,在他脱下的衣衫中翻找,取出了残破腰牌:“借用,还请曲娘子稍待。”
“外面路滑。”梅逐青走得出奇快,曲衡波未及站起他便已进了院子,她追到门口接着道:“仔细些,莫跌了跤!”曲衡波本有跟他同去的意思,转念一想,武寄能顺利走脱,城中不知有多少帮手,万一不慎,似宋纹着了道,性命堪忧不说,又要拖累庄、唐二人。
老实歇息歇息要紧,再出院子,保不齐要碰到多少硬货。她如此想着,坐在席上,靠着床榻睡着了。
久违地无梦,曲衡波醒来时只觉精神倍足,宋纹的呼吸声较此前平稳有力了许多,她去叫来唐晴柔再给他搭脉,再三确认性命无虞后,她问起唐晴柔打算何时与庄谐启程。
“还有几日,他不放心方员外府上一女眷的病症,想再去看诊。”
“不可,太危险!”
曲衡波忽地大喝,惊得唐晴柔后撤半步,又因动了肝火,说话时挥动手臂,扯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口,“哎呦”一声捂着肩膀蹲在地上。头顶,唐晴柔哭笑不得:“没闪着庄郎,先闪着你了,快先坐稳给我看看。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我最烦别个这样,好容易吃顿热乎饭,非要搁置件糟心事在后头,吃都吃不香。”曲衡波皱眉,乖乖褪|下上衣,果不其然,伤口渗出|血,刚结好的痂都裂开了。
唐晴柔照着她的脑袋甩一巴掌,拍得响亮:“瞎折腾,我就说光扯下膀子哪能疼得你嚎出来。”
庄谐敲敲门说:“寒英回来了,你们收拾好来吃饭。”他走出一段去,折返回来:“灯别熄,若有贼人闯入能警醒。”
“他们何时认识的?”曲衡波小声问唐晴柔。
“我听庄郎说,你之前跟一个男人跑了,一跑就是四年。”
曲衡波发髻上簪着一根涅蓝琉璃簪,细细小小,隐在她的黑发里面。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白跑一趟,还蹉跎了许多年月。”
“武人更需爱惜自己的身体,”唐晴柔将伤口重新包好:“这是你立世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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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宋]孙道绚 《菩萨蛮·栏干六曲天围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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