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冯朝控制了孟铸？”
还不等皇甫朗对这枚炸弹做出任何反应，却是另一道声音已经先一步响了起来。
那声音清脆利落，字字如珠玉，不是那性子大大咧咧且行事风风火火的莺儿大小姐还能是谁？
前一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下一秒，莺儿已经如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孟晚歌此时的脸上却是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皇甫渊的目光一沉，没来由地竟觉得有些心虚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就不能来？”回答他的还是莺儿，这丫头倒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过很显然地，此时她的心情不怎么好：“我们若是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兄弟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在谋划些什么？”
皇甫朗暗暗叫苦，这一棍子可下来得有些猛了，冯朝已经控制了孟铸一事他分明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可听那丫头的语气……
“我和莺儿刚刚去瞧了那宋春草。”孟晚歌终于淡淡开口，相比莺儿的剑拔弩张，她的声音却是寡淡如水：“反正也睡不着，我想着那宋家兄妹想必也是难以成眠的，也就不计较时间了，便喊了莺儿一块儿去了。”
女子的声音虽是如常的清淡，可向来言简意赅的她，在这件事儿的表述上却是出乎意料的细致：“这兄妹三人虽是……虽是无关大局的棋子，可如今难得那宋春生尤其的合作，我便将细节一一仔仔细细问了，一时也吃不准这些事儿到底紧要不紧要，也怕莺儿心里捉急便干脆寻了她一起过来了……”
这般细细碎碎的说辞，哪里是孟晚歌的作风？
皇甫渊的脸上却是一阵烫过一阵，他虽是不知道孟晚歌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更不知道这两个小女子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关乎信任，他与她的截然不同的态度！
“晚歌……”皇甫渊的话卡在喉咙口，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我说你们兄弟两个也太不厚道了，捂着这么大的消息，是等着生根儿，还是等着发芽儿？”莺儿性子直爽，压根就没顾上此时皇甫渊和孟晚歌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这你可冤枉我了，这消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谁知，这小丫头的话音还没落地，皇甫朗立刻就从善如流，划清了界限了，毫不犹豫就留下皇甫渊一人孤军奋战。
皇甫渊长叹一声，别有意味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划过，那嘴角微微一抬分明噙着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却是不及眼底的，那灿若星辰的眸中，倒是多了一丝莫名的视死如归。
男子此时的反应和表情，大大出乎了孟晚歌的意料，皇甫渊居然这么容易就缴械投降了？尤其是触到他眼底的情绪，孟晚歌终于也硬不起心肠再责怪什么了，放缓了声音道：“还是先听听我们的收获？”
大约是终于见到了妹妹宋春草，这宋春生终于放下了最后那点防备之心。
所谓的“影子计划”，或者说由孟铸主导的这场新的“影子计划”开始于三年前，不过宋春生开始有机会接触到“影子计划”倒是才一年左右的时间。
孟铸从各地先是挑选合适替换的官员，然后又与范通达成了协议，由“天机阁”出面进行进行影子替换，在这期间孟铸暗中又在军队暗中培养了自己的一股势力，也算是孟铸自己的死士了。
而这些死士则负责帮助孟铸寻找在“影子人”背后做抢手的人，其实，在十六年前，冯朝实行计划的时候，多数的影子人和抢手都是和孟铸一般合二为一的，可能恰是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孟铸才选择了在影子人背后安插了像宋春生这样的秀才。
就算是宋春生，可说也是其中的个例了。
被孟铸选中的抢手，一般都是十二三灵泛的半大孩子，家境清贫，也无法出仕，这样一来范通控制着“影子人”，孟铸掌握了“影子人”的抢手，两者之前相互合作的同时也是相互制约的。
按宋春生这样的年纪，其实本不在被选为抢手之列。不过不知为何却被那假郑重瞧上了，又因为郑重的兄弟郑经或多或少参与着控制“影子人”的八角莲一脉，种种关系的盘根错节之下，埋下宋春生这颗活棋……
也恰是这颗活棋，让事情出现了又一种转机！
因为，“影子人”和他们所代表的官员之间本就是一种病态式的依附关系，可怜那宋春生到现在都没有明白，郑重一死，无论他这个宋秀才又多才华出众，鹤立鸡群，也已经瞬间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了。
他此时之所以还能活着，只因为皇甫渊和孟晚歌先行一步将人带走了。
“这么看来，这宋春生，倒无意之间成了一把双刃剑了？”皇甫朗还是一贯地他最擅长的玩世不恭的语气，可这一次却是半分笑意也无：“这下一时还是真不好说，我们和范通孟铸到底是谁伤得比较重了。”
“郑重一死，宋春生宛如弃子。”这次接话的居然是莺儿。
她倒是未必完全听懂了假官员和“影子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作为“天机阁”的第一杀手，却没人比她更明白范通一向的行事作风了。
一颗本该自己动手清理的棋子，如今却自己失了踪影，莫说对手精明如范通了，就是换了普通人，早已经打草而惊蛇了。
“如今，范通虽是有了防范，却是未必知道冯朝已经断了他一臂，他已失了孟铸这一应援。”孟晚歌声平如水，听不出半分情绪起伏，可那目光里却是不轻不重地结了一层寒霜。
皇甫渊动了动嘴唇，话在喉头，却终是化成心底一声喟叹。
女子心细如发，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言行生了不快了。
不管自己是不是出于相护之心，自己理亏就是理亏，在这一点上，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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