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孟晚歌抿了抿唇，终还是问出了口：“你的意思，范通的阁主之位……”
“不知道……”还不等孟晚歌把话问出口，皇甫渊却又是同样的三个字打断了她。
这一次，皇甫渊的声音里却有着一丝犹豫和迟疑。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我循着柳氏的线索再探查，这才寻到了灵州别院的孟晚歌，然而此时，孟晚歌在灵州别院已然遇害，更妙的是偏生这个时候，天机阁的人居然也掺和到了这个事件当中。”
皇甫渊抬眸，颇有兴味地看了孟晚歌一眼：“更奇的是，在长公主府的桃花宴上，发现了你。”
“所以，那时你已知我不是孟晚歌？”
“其实……我的人查到孟晚歌的线索的时候，灵州别院里的线索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我倒是见到了你，才第一回见到了孟晚歌。”
“我本以为，天机阁只是参与了掩盖灵州别院之事，直到见到了你，我方知道，事情远比我想得复杂。”
皇甫渊明显又有了一个停顿。
对面的女子看起来身形单薄。一眼看去几乎就给人弱不禁风之感，可那双似秋水一般的眸子恰似染了清霜。
不知是夜深露重，还是女子眸中的清霜寒意逼人、皇甫渊忽然浑身一颤，他忽然调转视线，看着自己面前的茉莉花茶。
玉色的茶盏中，还有大半盏的茶水，那汤色微微发黄，更衬得当中那一朵已经被茶水浸泡得完全展开的茉莉花洁白如玉。
那茶香混合着茉莉花香的气味钻进来，才让他重新恢复了清明之色。
方才，他险些就要将自己的所知合盘托出！
孟晚歌两次打断他的叙事，都让他猛然乱了节奏，他们难得的一次心平气和地谈话，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倒起了缴械投降之念。
那坚定的眸子，只那般淡淡瞧着他，就已经可以动摇他的意志了。
这首先是一场势均力敌地合作与交换，若过早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这场所谓的交易即使就要化作泡影。
皇甫渊在心中默念，方又稳住了心神，再抬头时，看似漫不经心地眉宇之间已多了一抹沉色。
这一次，孟晚歌什么也没有多说，见皇甫渊突然停住不言，她便耐着性子，静静待着。
显然，从信道再到这“珍馐阁”，皇甫渊已经自有思量，如今相对而坐，他说得每一句话虽都非虚，却都是已经经过几番思量的。
她一次有心，一次无意的打断，都让她感觉到了皇甫渊的紧张。
果然，等男子再次抬手，眸中已多了一重决绝之色！
“真正的孟晚歌在灵州别院离奇遇害，偏生这个时候，明城里却还是来了一个孟家三小姐，彼时，其实我还未探知你的真正身份，若此时放你前去柔然和亲岂非可惜了？”
皇甫渊继续笑道：“当然，此时我也不知道，你意欲前往柔然的和亲的真正目的何在。”
“所以，七皇子不惜要将我纳入王府为妃？”
皇甫渊的眸光又是一闪，听她一脸理所当然的神色问及此，不知怎的，他心里竟隐约觉着有些失望起来，还有一种他从前未体验过的情绪，他一时也不知那种情绪该算作是什么。
其实当日，由他出面纳她为妃，有一层原因，是他与皇甫朗打赌输了。这一点，孟晚歌自然不可能知道，可听孟晚歌这般问道，自己的心头为何没来由地就觉得有些心虚？
好像那分明轻轻浅浅的目光，却已经将他看穿了一般。
“这……这本是权宜之计。”皇甫渊再一次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和女子的视线交汇，“这之后，我却有了意外收获，你非但是天机阁的人，还与那孟晚歌，甚至与那柳扶风都极为肖似，这就不得不引起我的兴趣了。”
孟晚歌的心也跟着一紧。
直觉告诉她，皇甫渊所说的，手中握着的筹码自然是与她和柳氏二人相似一事有关。
“范通派来的关门弟子，却和孟府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相信，这绝非巧合，孟小姐以为呢？”
这是今日，这一场对话中皇甫渊第一次主动再次提问。
“不知道……”孟晚歌尽量想学着皇甫渊刚刚回答的语气，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字里行间居然隐约带着微颤。
那种一旦提及她与柳氏，与孟晚歌之间的联系时就会莫名窜上来的心慌之感，似乎已经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了。
尤其，随着她所知越来越多，那种不由自主的心慌就愈发地强烈。
她在“天机阁”一十七年，就从来不知天机阁还有一个前任的阁主叫做柳变。更何况，以年纪而论却是以继任的范通更加虚长几岁，这一点，难道还不够诡异？
若如皇甫渊所说，“天机阁”开始名声在外是自范通掌管开始，那按皇甫渊今日之言，这几乎和自己被范通收进“天机阁”的时间相差无几。
这么算来，这至多不过十七年左右的光景。
可“天机阁”如今的规模体制，比之她前世所属的特工局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个系统断不可能是在十几年间就能形成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天机阁”在范通之前，都一直是隐在暗处的，恰是在范通之后，“天机阁”却开始在江湖上渐渐闻名。
孟晚歌不敢想，这其中究竟代表了什么。
又或者是，恰恰已经想透了其中的原因，这才无法再去细究。
印象中的范通，那是闲云野鹤，道骨仙风，她实在无法将这样一个老人和她现在心中所想联系起来。
“七皇子，你既有此一问，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了，还请为我解惑。”
孟晚歌深吸了一口气，她必须再一次化被动为主动，跳出皇甫渊所掌控之下的这个节奏才行。
“我顺着此节查下去，确实查到许多与孟小姐相关之事。”皇甫渊继续说道：“相信孟小姐会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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