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可……可……”那大汉面露难色，一张刚刚缓和些的脸，顿时又涨的通红，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这一次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那掌柜显然不太适应装好人，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摆摆手道：“我可全是为了你着想。”
说着，直接上手就要去抢汉子手上的画轴。
“哎！”
那汉子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上手来抢，右手避开来人的手，左手就势就扶上了那掌柜的肩头，已那汉子的块头，只要手上稍稍用劲，应该就能将对方掀翻在地。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那汉子的脸上闪过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那左手生生又撤了回来，就是这个犹豫，本已经抢回的画轴也脱了手。
那画从两人的手中飞脱……
眼看两人有点要干架的感觉了，过来围观的人也渐渐愈发多了起来。
“呀，是幅山水画啊。”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
那画轴落了地，几乎展开了大半幅。
见那画散落开来，两人的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都很紧张担心。这次那彪形汉子倒是动作迅猛地很冲上去把画拾了起来。
说也奇怪，汉子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手上卷画的动作似乎一个停滞……
孟晚歌瞧了一眼那副画，又顺着那汉子的视线望了一眼，唇边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微微摇头。
这画的工笔倒是真的细腻得紧。估摸着一米多长的画作整体上是一副山水画，不过似乎很注重在细腻处的表现，山近处的劲松，山远处的蓑翁，每一处无不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只是这画的用色未免太大胆了些，通常为了表现山水的古朴与磅礴多用灰黄等暗色，这幅画倒是别有新意，多以明快的黄绿之色着笔，颜色之艳丽，颇透着奢华之风，靡靡之气。这样的用色，一般大家是绝对不喜的。
“三小姐……”眼见这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徐嬷嬷的脸上又重现担忧之色。
“嬷嬷，我们走吧。”还好不等她在开口说些什么，孟晚歌已经主动退出了人潮了。
“这画入不了孟小姐的眼？”恰恰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道男子询问的声音。那声音细腻好听，不是七皇子皇甫渊还能是谁？
孟晚歌倒是一惊，怎么在这里也能碰上这个七皇子？她有理由怀疑，自己一出府就被这七皇子盯梢了。
心里虽是不快，她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从人群中闪出后，才缓声道：“笔法细腻，气韵传神，用色大胆，晚歌以为，这是幅不可多得的好画。”
皇甫渊似乎是将孟晚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那大概是我会错三小姐的意了。’
孟晚歌笑笑，不置可否。
她刚刚摇头，是因为瞥见那汉子似乎向人群中一个穿着打扮极其富贵的公子征询了一个眼色，她瞧那公子的打扮，可不想是落魄到需要当画来换银子的模样。
那真相便显而易见了，多半是哪位富家公子，一时心血来潮，做了这副画，起了风雅之心，这才谴了仆从到这古玩店里来问问市价。
这画虽是不同常作，可显然那掌柜也算得上是个知音了。只是有些精明的过了头了。想必恰恰是看中了这画的新颖之处，又瞧着那汉子“老实”，这才起了要将这话买断的心思。
古玩店这一行的营生，十之八九，比得就是掌柜的眼力。
她还以为是什么强买强卖的事儿，看来倒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这种热闹，她还真是半点兴趣也无了。
再说了，看那汉子，几个身手架势，就知道是练家子中的高手，连一个推肩，都极有可能折了对方的肩胛骨。
这般身手，就是再老实，只怕也是不可能吃了什么亏去的。
只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孟晚歌却实在懒得去和皇甫渊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她也不信，皇甫渊会看不出来。
“这么说，孟小姐对这幅画作评价颇高？”
晚歌皱眉。
显然，她不愿与皇甫渊多做纠缠，可对方和她想的好像就不太一样了呢。
“晚歌对画作所知甚少，哪里说得上什么评价不评价的？七皇子这么说，倒是取笑了。”
“哦？”皇甫渊发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单音节，忽然朗声对着人群说道：“兄弟，你那画我甚是喜欢，我愿出一锭金子。”
那大汉远远朝皇甫渊望了过来。
还不等他出声，皇甫渊就继续说道：“谁没个为钱财犯难的时候，兄弟只管放心，等你手头宽裕了，只管谴人来我府上把话取走便是了，到时候，我还只收一锭金子，分毫不多。”
“你，你……”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这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那精瘦的掌柜倒是第一个急了眼，要跳出来。
但他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眼便瞧出来皇甫渊衣着华贵，气宇轩昂，这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锭金子的富家公子，也不是他可以任意开罪的。
所以，只能巴巴地看着那汉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就算他现在愿意改买为当，这一锭金子的价格，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权力范围了，他也不敢贸贸然往上抬价。
今天这事儿，只能怪他自己心急过了头，那画可是少有的佳作，他若收了，拿去主子那里献宝，那就是功劳一桩了，早知道，公公道道开个价格把画收了也就是了，现在好了，就算他把肠子给悔青了，只怕也来不及了。
那大汉已经将画轴仔细的卷起收好，这才走到皇甫渊的面前，客气地问道：“公子，您是真喜欢这幅画？”
“哪倒不是。”皇甫渊笑笑，别有含义地看了身侧的孟晚歌一眼，方道：“只是……只是难得我家内子倒是喜欢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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