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国之百姓，无外乎分士农工商几个阶级。大晋先前重农抑商，商业发展甚缓、到了皇甫昊这一朝，大举实施了改革，宣扬农商并重，大晋的经济得以在十余年间迅速发展起来。
为了鼓励百姓多重商业，大晋还特意设立了皇商一职，比如，孟晚歌的三哥孟杰便是皇商。
晋朝商人中做得作为红火的便是绫罗绸缎这一行。
尤其天都明城，因气候地理条件极其适合养蚕，因而逐渐兴起了多家布行绸庄，这“撷彩坊”便是行业翘楚，因其所售布样无论颜色，花样还是材质都远胜其他，因而也是这京城贵女的首选之地。
大晋民风开放，并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迂腐规矩，不过，孟晚歌毕竟现在身份特殊，也不适合太过显眼。
所以权衡再三，她便寻了一件从灵州带来的素色寻常襦裙，弃了软轿，之携了莺儿和徐嬷嬷二人步行到了“撷彩坊”。
当然，何管家自是安排了家丁护卫远远相随。
孟晚歌是听过“撷彩坊”几乎天天是贵女盈门。但他们主仆三人到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一日“撷彩坊”生意更是格外的热闹。
原来，这里生意兴隆，日进斗金。除了布匹绸缎的成色更胜同行一筹之外，更得益于它独特的经营手法。
比如，今日“撷彩坊”内就聘了十个据说是以妆发见长的丫鬟，听说这十人所化的妆面绝不是一般负责妆容的小丫鬟能有的手艺。
店里的掌柜宣布，今日店里设了“彩头”。是店里十匹特定的缎子，那位贵女若买中了“彩头”，便可进内堂，又手艺出众的丫鬟上一个新妆。
而且，这“彩头”还是事先保密的，中与不中，全凭的是个人的运气。且每人无论身份限购两匹。
这晋朝女子对于妆容打扮素来是极其重视的，几乎略有些头脸的大家闺秀都有一个专门伺候化妆的丫鬟，比如孟铸安排去西厢伺候孟晚歌的三个小丫头，有一个也在这方面颇为擅长。
一般的小家碧玉贴身伺候的丫鬟即使不是精通，手艺也不能太过生疏。
若是再穷一些的女孩子家，那便只有指望自己了。
京城大家闺秀的妆面更是几乎可以带动一股风潮，比如前些时候就盛行过“梨花妆”，“点樱唇”，“笑梨涡”等多种妆面。
果然，这天下女子的爱美之心，果然是无论放到哪一朝哪一代，都是一般无二的。
这擅妆面的婢子也是素来极受主子宠爱的，穷人家的女儿，但凡手艺灵巧一些的多会悉心学习此道，那起码不用受初始丫头的那份苦。
这把极其精通化妆之术的丫头们聘来店里，作为一种揽客的手段，莫说是绸缎店里了，就是放眼整个大晋，还没有第二家店，出过这样的主意！
加上，这玩法又是新颖中透着风雅，就更难怪一拨又一拨的贵女都乐此不疲，趋之若鹜了。
这买中了彩头，首先要凭着过人的运气，再者，若进了内堂得了新妆，说不定明日就名动京都，传为一时佳话了。
所以，晌午才过没多久，也不知这“撷彩坊”里的伙计前前后后补了多少次货了，总之，掌柜伙计个个忙得满头大汗，恨不能手脚并用。
相应的，只一个晌午，竟已经有九位女子买中了“彩头”，眼看这“中彩”的名额只剩下一个了，倒更激起众人的热情了。
孟晚歌显然就没有这些人的好兴致了。
她素来不喜热闹，已她现在的身份处境似乎也不适合凑热闹。便淡淡对徐嬷嬷道：“不如我们先寻个地方小憩，等着人潮散了再来。”
横竖还有一个名额，按现在这些贵女们的购买热情，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了。
但徐嬷嬷显然有一丝犹豫，一来这次出府合该选了布样快去快回，最好不要多做耽搁，二来，她也担心等这些人散去，怕也选不到什么好布样了，毕竟是要送去七王府的东西，这孟府的颜面也丢不得。
“小姐，这……”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把话说完，孟晚歌就先一步开口了：“我看着撷彩坊的老板真是个会做生意的，这货倒是充足，我们一会来指不定反而能选到更好的花样。”
店里那些贵女们虽是买不停手，“撷彩坊”的伙计们补起货来更是毫不手软，这补上去的布还都不是压箱底的存货，花样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只是……”徐嬷嬷显然还拿不定主意。
“再过几日，柔然使臣便要到了，这怕到时候这街上反而愈发热闹了，我这身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或者劳嬷嬷去母亲大人说个请，这选料子的事，是不是可以……”
孟晚歌也不强求，见那徐嬷嬷迟疑，反而以退为进。
果然，她这话一出，徐嬷嬷倒反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往前边走走吧，前面珍馐阁的点心也是不错。”
让孟晚歌亲自来选绣腰带用的料子，这正是李氏亲自吩咐下来的，她虽不知其中情由，却也看得出主子对此事的坚持。
再说了，这可是李氏第一次亲自交代自己办事儿，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她还有什么脸面和立场去说情？
只怕这老骨头指不定还要挨一顿板子。
徐嬷嬷望了一眼，府里的五个护卫倒算得力，跟得颇紧。当即心下一盘算，先去前面珍馐阁用些午膳小点，避过“撷彩坊”这些人潮，兴许也是权宜之计。
所以，她给那些护卫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再多留一个心眼，便和孟晚歌和莺儿往珍馐阁的方向而去。
看着三人身影渐渐行远，换了常服，一直隐藏在人群里的三皇子皇甫朗才笑道：“七弟，我这七弟妹怎的又走了？”
一旁的皇甫渊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孟晚歌的背影，却懒得接皇甫朗的茬。
偏偏那皇甫朗还在一旁继续喋喋不休：“七弟，我倒是好奇了，这撷彩坊未来的女主人，进了自家的铺子选布料，你手下那个王掌柜，到底是收银子呢，还是不收银子呢？”
“你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皇甫渊总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只是提醒你，这赔本的生意可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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