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炎被贬职了,因为她误将一个大善人判到油锅里炸了四十九天,被罚俸两百年,从上等鬼使贬为下等鬼使。
罚得有些重,要知道上等鬼使与下等鬼使虽说只有一字之差,但地府里有数万名下使,只有五百名上使,下使每日都要奔波劳碌去俗世与下界收亡魂,而上使只用在黄泉路将生死簿上早就一目了然的功过简单的判定一下,上走个过场,便完事了。
今日是朝炎被贬后第一回下界收魂,依旧是一袭黑衫,一把黑羽伞,伞尖的铜铃随着她的步子在地府刺骨的阴风中轻晃。
实在骇人,这铜铃怎么晃都不响。
更骇人的是,听说这铃响了就会死人。
本来地府里都是鬼,不怕死,但自从数十年前,朝炎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位列上使后,地府已经凭空消失了数十个鬼使,哪怕无凭无据,但总有机灵的鬼使,近日便有鬼发现消失的鬼使或多或少皆与朝炎有所接触,如此可真是想想都吓死鬼了。
如今,朝炎被贬,众鬼皆以为她心情定是极差,唯恐自己被波及,听说她要下界,皆不约而同的避过了这个时候,是以原本平日何时都不少鬼的下界鬼道上,竟然空荡得只有朝炎一个人……鬼。
然而,若是有鬼在,会发现朝炎这个臭名昭著的鬼心情并没有太差,惯来淡妆的她难得的抹了艳丽的口脂,头上还戴了一支琼花发簪。路过下界门的时候,发现竟然连守门的鬼将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她还笑了笑。
下界正是午时,艳阳高照,寻常鬼在正午是不出门的,但鬼使不行,毕竟出太阳也会死人,只要有人死,就得有鬼使去勾魂。
朝炎此次要带回去的新魂是北岩洲的一个金丹散修和炼气期的饭馆伙计。
约莫一个时辰后,朝炎站在了苍月城城主府的后院,环顾赏看着城主府后院的飞檐走壁,随意的问路过的一个小婢:“敢问你家二少爷住在何处?”
怎想那小婢一听这话立时尖声喊道:“哪里有什么二少爷?我家只有一位少爷!”
这话说着,那小婢一脸怒容,似是要狠狠教训问话之人的模样,只是定神一看,哪里有人,倒是远处另一个小婢似是闻声看过来,道:“你一人在那喊什么?!”
那小婢顿时懵然恍惚,愣了一息,低头走了。
朝炎乃鬼使,除非她自己愿意现身,或是有修为极高深之人,寻常人但凡还有口气活着在,是看不见她的。
没有问出个结果,朝炎便自己开始寻,直接略过一眼看过去便是被日常精心打理的小院,专往那破落地儿寻,不久便在这城主府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后庭寻到了一个约莫四岁的小童。
那小院很破,杂草丛生,那小童的衣衫更破,可谓是衣衫褴褛。
那小童在练剑。
很稀奇,一个四岁的小童,竟然在独自练剑。
可是他真的在练剑,只见他手持一根松木枝,身姿轻盈,拨挑刺劈间收发自如,朝炎并无相熟的剑修,倒也未见过其他剑修练剑,但只觉得这小童一招一式竟比她杀过的许多剑修要好。
若是有剑修见了此小子,只怕惊为天人,恨不得马上收入自己门下才好。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毕竟这小童只有一条胳膊,天残之体,没有人愿意收天残之体入门。
下界里,天残之体的人不多,所以,这个小童便是玉小楼。
玉小楼练了一会儿剑,莫名的停下来,看向庭院外围的一棵松树。
鼓着包子脸,目光幽沉,若有所思。
被他看着的朝炎,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她知道玉小楼是绝对看不见她的。
然而,还带着奶味的童音用一个小童绝对不该有的肯定,道:“朝炎?”
朝炎一愣,现了身。
一身黑衫,称得她的笑容越发明媚,一支琼花簪却艳不过她两点朱唇。
仿佛许多年,都没有人对玉小楼这样笑过,更不用说笑得这样好看。
“你如何知道我来了?”
“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来。”
“你如何知道有人……有鬼来了?”
“因为我是玉小楼。”
一个四岁的小童,一脸嘚瑟样,朝炎只觉得好笑。
朝炎打着她的黑羽伞,倒不是她要杀人,只是鬼使终究也是鬼,虽然不怕艳阳,但总归不喜。
玉小楼见了将她引进屋,没了艳阳,她收了伞。
屋子有些乱,桌椅东倒西歪,地上一个缺口的破碗里装着半碗不知道是什么的吃食,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一张旧床上,被褥枕头已经看不出来颜色,墙角歪着一把伞,也是破的。
玉小楼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翻出一块抹布快速的抹干净一张椅子,请朝炎坐,道:“若是收拾得干净了,总惹人来捣乱,我索性懒得收拾,还清静。”
这般情形倒是在朝炎的意料之中,在下界,天残之体,没有生下来便被杀了,已然算是做父母的仁慈了,不能期望更高。
但朝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让你拿两条胳膊去,你偏不,不然好好的城主家二少爷,前呼后唤,好不威风,怎会有人如此怠慢你?!”
说起来这已然是五年前的事了,玉小楼也懒得计较这女子在他面前生生扯断自己的胳膊,吓得他心惊胆战的事了。
“我若将你两条胳膊都拿了,近十个月你无胳膊,你如何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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