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绵试图联系噩梦村，但接洽他的丁主任，只丢给了他一句冷淡的回复：“这次没有你的任务。”
不必再窥探目标的隐私，不必再忧心滴答滴答的任务倒计时，本来该是好事。但许绵却兴奋不起来，强烈的直觉警告着他，事情也许在向他预料不到的方向，加速滑去了。
许绵今夜表现得格外缄默，自然没逃过李同舟的眼睛。
跟众人道过晚安，关上了客房的门后，他才转身摸着小男友的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许绵捏了捏鼻梁，脸上带着点疲态，“同舟，我……”
他无法跟他最信赖的人解释内心的不祥预感，只觉可悲，他也像个被下了咒语的白天鹅，撕不开噩梦村禁锢他的现状，因而他没有权利，没有权利坦然地奔向王子，没有权利对着重要的伴侣无所顾忌地表露心迹。
李同舟没有追问，他替为难的许绵做了恰当的回答，“你累了。”
加勒比海边的月光，没有高楼的阻碍，好似离他们很近。窗外的海浪不知疲惫地奔向沙滩，浪花相互碰撞着发出奇妙的拍打声。
而他爱的人，在伸伸手就能紧紧抱住的位置上。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个让人醉心的美梦。
许绵却因此有些痛苦。他太珍惜这样的时刻，生怕多说一句无意义的话，多做一件多余的事，都浪费了这个千金不换的夜晚。
如今在他的面前，摆了许多奢侈的选择。他可以和眼前的男人谈论刚刚热爱上的芭蕾，也可以让男人发表对此的看法；可以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也可以听他亲口回应同样的话；可以肆意地亲吻他，也可以享受他热切的回赠。
这么多的选择，如何选，都不该选一个让彼此扫兴的话题。
他勾住李同舟的手，笑道，“被你看穿了。我确实有些累了，所以李先生有办法帮我缓解吗？”
一个令人心软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愿意效劳。”
阳台的门被推开了，李同舟牵起他走了出去。柔软的月光罩在他们身上，仿佛构建了他们坚不可摧的盔甲，将此刻的时光与爱意凝固。李同舟持着他的手，温柔地把他拉近，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在乐曲一般的海浪声中，缓缓地跳起舞来。
许绵起初还笨拙地想要模仿李同舟的脚步，很快，等他发觉男人一直在引导着他，动作耐心又从容后，他干脆地交出了主动权，将脸埋在男人的肩上，任由对方带着自己在这个美梦中，轻轻摇摆。
只是他没想到，美梦还可以更美。
他听见李同舟贴在耳畔，比月光和海浪更要梦幻得，对他说着悄悄话，“Te amo.”
他并不懂这两个单词的意思，可是话中的浓郁情愫将意义暴露无遗。许绵郑重其事地有一学一，“Te amo.”
“李先生，能允许我请教一个问题吗？”
“当然。”
“西班牙语中的‘吻’怎么说？”
“Beso.”
“那么，李先生，你可以给我一个beso吗？”
下一秒，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来，稳稳地放在了宽敞的窗台上，“我的荣幸。”
李同舟自下往上地注视着他，即便位置颠倒，那双眼睛中依旧写满了对他的势在必得。男人一向大方，小男友提出了一个吻，他赠予了远超要求的数量。
渐渐地，许绵觉得柔软的月光也变得炙热了，耳边回响的海浪声变成了低沉汹涌的喘息。他不再感到萎靡了，有双手在他身上奏响了索取的号角，他切实地体会着同时被需要和需要是何等美妙。等号角终于停歇的时候，他咬住男人的手指，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满足的低叫。
许绵耗尽了体力，时差又在捣乱，李同舟抱他回屋时，他已经陷入了沉睡。
替他清理干净，熄灭掉灯光前，李同舟用目光珍爱地勾画着他的容颜，“安心睡吧，我的小朋友。快结束了，我保证。”
许绵本以为会一觉踏实到天明，但时钟指向凌晨四点时，走廊传来了愈发响亮的奏乐声，把他从无梦的睡眠中彻底拉了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去摸身侧，但那里却没有温热的躯体候着他。他一下子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同舟？”
男人立刻给了他安心的回应，“我在。你先闭好眼睛，我开灯。”
许绵听话地服从指令，李同舟确认他不会被闪到后，才拧亮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
“你没睡？”
李同舟换了一身睡衣，头发却还是一丝不苟的，他慢慢靠近许绵，“时差没调好，别担心。”
许绵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抱住男人，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外面是什么声音？”
“《天鹅湖》第三幕的伴奏。”
“什么？”许绵蓦然睁大了双眼。
李同舟替他梳理着乱蓬蓬的发丝，“应该是练功房传出来的。”
许绵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是陶恬奏吗？”
李同舟弯下腰，从床底翻出了他的拖鞋，摆正，“不清楚。要去看看吗？”
许绵想到了N个恐怖老电影里的场景，他一把揪住李同舟的袖口，“李老板，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等我们两溜到门口，大概率会乍现个冤死的女鬼，她会呼唤我的名字，把我拖进去，你追过去的时候，就只能找到钢琴上滴落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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