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事说事呗,硬还搅和掉我的棋局…”
君浩暗自翻他个白眼,“什么事儿?”
“这事到底也足够稀奇——若非有位流连烟花德行败坏、为求自保而道出实情的州府属官有心告知,臣直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的呢。”东门丹还刻意卖了个关子。
下句说来,便是一颗重磅炸弹:
“臣据闻说,近来有坊间传言,说是本国君上您流连烟花、自我作践不说,竟还被那花街妓子迷到神魂颠倒。甚至还许言若那妓子生得麟儿,便就算作这南国日后…名正言顺的大殿下。”
“噗——!”
夏汀浔刚喝下肚子的茶水就差没给全喷出去。
“啊??”
君浩整个人都似在犯懵。
随即反应过来,“哪个造谣黑完人还不偿命的?捉住了直接给我拖出去打、往死里的打!”拍桌破骂,想必是气极了。
此时四下亦无旁人。
东门丹多年来伴君左右,平日里虽少不得许多玩笑话。可这话说出,单看那人瞬间黑下来的脸色……
自知这回准是刺中到龙逆鳞。
便坦然下拜道:“臣亦觉得此番流言黑的极为龌龊。这般传言,非但想要中伤与君上您,就连日后的中宫娘娘以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定论的小殿下都要牵扯进来…”他眉头紧蹙,“实乃丧心病狂,恶毒之极!”
一家人就是要被黑出个整整齐齐的……
夏汀浔下意识都缩了缩脖子。
“可经查证来,这事却也并非完全讹传妄语。”
稍顿过下,东门丹迟疑着继续说道:“臣顺那属官所提供的名姓一路追问,也确实在南城烟花街的一间妓馆里寻到…咳、女子,那女子声称怀有月余的身孕,正是君上…”
“东门丹,我看你是越来越没主见胆识了不是?这等荒诞之言,还要本君教你如何行事?”君浩面无表情,神色漠然。“再敢妄言、污及王室旁人,今后无论是谁,但凡有过,一律杖杀,绝不容情!”
一律杖杀都搬出来了……
“可那女子的手上…”东门丹欲言又止。
“手上如何?”
这般吞吞吐吐的作态,当真像极了他脑海中死命在克制住的那个细弦…砰地一下,断了。
“区区不明女子、满口胡言中伤、还是烟花妓馆,手上她难不成是有本君亲笔御书的圣旨落印,还是本君亲口承诺说要香车凤辇吹吹打打的迎她入宫为妃不成?!”
君浩恼道。盛怒之下,竟都有些口不择言。
人家可不正有您那亲印加盖出来的‘保命符’么……
东门丹暗暗叫苦。
夏汀浔也在暗暗地叫苦。
这事如若瞒而不报,多半也就当个笑话传着传着也过去了。怕只怕捡到人家不高兴,还偏偏拉扯在一起来搅和…结果终于也就消停不下了。
“自从先前那位扬言说要状告遂州上下的乡野老妇,到你这佟府里头的神神鬼鬼乱七八糟,就连同方才州府衙内曾作书录的那名文吏,桩桩件件,疑点重重。你们乐意隐瞒,本君也懒得过问便是。暗中补缺瞒天过海的法子天底下有多的是,选什么不好,偏偏竟敢选得杀人灭口放火毁迹的路数?”
某人这厢骂到兴头,非但这回新账要给掰扯清楚,就连先前旧账也要一起翻来。
“旁人与我随意糊弄,可以,若等哪天真瞧着不大顺眼就拉出去剁了便是。东门、东门丹!你吃熊心豹子胆了?跪地上抬手去摸摸你的良心、还对得起扑通扑通跳着的它么!”
“……”
院中细雨还在沙沙作响。
夏汀浔发誓,自打相识以来,任凭许多次的曾有见他笑过叹过亦或故作深沉般的沉默过。但若细细算来,此番还真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见识到他真正的动怒……
世人皆传,景君昏庸。
有史来记载,自古昏君但凡做到极致的,多多少少难免都有沾上点‘喜怒无常’、‘乱发淫威’、‘残暴不仁’等等诸如此类的形容词来……
冰凉凉的雨点随风飘打在颈间面上,微凉。
夏汀浔不自觉打出了个寒颤。
一如她始终无法想象出来面前这位若是笑起来、便如同春花般灿烂的少年,该要如何同戏文子里所书传唱过的历代君王那般、威严肃穆的端坐金殿,高高在上。
挥手间号令文武,翻云覆雨,誉享万世……
她亦无法想象,若有朝一日,有朝一日,他若当真是累了、倦了、也怨极了这浑浑噩噩的人世间。到那时,自那时起,这世上又该有多少无辜的人事遭受不白?
“这事,你若不整顿出个彻头彻尾,没完!”
骂也骂过,火气也就消掉不少。君浩甩手撂下来句:“乏了。”
便提步转身往回屋走去。
看样子是要歇着了。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那回廊的尽头,夏汀浔不禁又偏头去看那位被他唾口骂到狗血淋头的武安侯爷。东门丹…向来是昂藏七尺,孔武有力的冷面青年,他此刻直挺挺的跪在这冰凉地上,埋着脑袋……
细碎冗长的刘海儿低低垂在脸上。
看不到他面上表情,亦无法揣度他现下的心情。
只能听到他那突显的喉间似乎溢出了些细微的声响,看到他的整个肩头都似在隐隐颤抖着……
“东门大哥…”
夏汀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任何安慰性的话来。
又或者还该庆幸君上他尚不知那春禾丫头腹中所怀骨肉——乃是当初假他玺印,借他名声,毁他清誉的大众脸逆贼。还有那‘叛逆家眷’一条的罪名再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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