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等些时不时就蹭上门来的地痞泼皮们。
相信比起她说明的,这大户人家门房处的小厮们,会有更主意、也有经验的多……
眼看到那小混蛋难以置信的被管家拦在门前,整张脸上假惺惺的笑意都瞬间垮塌下来。
这回可轮到夏汀浔隔着道佟府大门槛儿,笑嘻嘻地同他比出个中指了——
蹭光景打秋风是吧?
小子,你还嫩!
……
瓜娃有个梦想。
虽说自打有记忆起,他就从没见过生他的爹娘,但这并不碍着他有个伟大的梦想。
正如同朝堂是所谓文人政客们大放光彩的舞台。市井之中,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毛贼,也有毛贼们的江湖。
眼前这条熟悉的矮旧破巷。
“喂,小子,这月你的‘份子钱’!”
依旧是那两位满脸横肉的狠厉汉子,后头还跟了位稍显瘦弱些的八撇胡子在兜着麻布口袋。三人自成一队,与这片街中随处可见的低矮残破、死寂颓然,显得就大相径庭,格格不入。
瓜娃伸手摸了破出来个大洞的裤兜。
这才察觉先前被那佟府门房小厮们集体吊打过后,约莫也就趴在街头思考人生(动弹不得)之时。不知还有哪位生着三只手的同行,顺手牵羊就给他这个月内,兜里辛辛苦苦‘打拼’挣来的钱财都摸了去……
左边汉子等不耐烦了,“小子,赶紧地别磨磨唧唧,爷我耐性有限,不然非得赏你几个耳刮子尝尝!”
“小子,你该不会想说你手头没钱吧?”
后面八撇胡子似乎却看穿了他现下的窘境。
“怎、怎么会呢?”
瓜娃讪笑着,脚下步子却在不由自主的退却了许多……
夜雨声淅淅沥沥。
相隔两条街外的寻常街区,正是南城的花街。
此刻欢声笑意,红帐升起,浓浓酒香近乎溢满了整条长街。不曾醉人,而人却自醉。
“要照我说啊,这群小崽子们就是欠收拾。别看明面个个都是对咱们‘敬畏有加’的,可这在暗地里头,哪个不是私底下还昧着许多钱财?”
“也不知道上头总养他们这些废物是做什么吃的,瞧瞧这一个两个的、三天不打就没记性…这回头要给老大知道了。还以为是咱们这些干苦差事的手脚不勤快…”
这边老巷子的阴影中。
二人一行,连同后面那位兜着口袋的小胡子。
雨声淅沥中,终于、渐渐都走远了去。
面前似有许多温热的粘稠溅落在四周的黑泥地里……
巷子两旁高低不平、宛若鬼魅作祟的阴影间,也不知是哪位惯爱看人笑料的同行混蛋,甩手砸出来只不知何人穿过的破旧鞜鞋…听得这边地上猝不及防的一声闷哼,便晓得是毫无疑问,正中目标的。
满街满巷都是股子潮湿的气味。
混合着周边三两道刻意附和出来阴阳怪气的怪笑声儿,连同兜头砸来那只破鞋所散发出的恶臭气味一样。难闻至极,教人作呕……
肩上背上。
被佟府的门房小厮们捉住给打下的板花儿还在隐隐作痛。
瓜娃平趴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哭么?
哭不出来的,
早就哭不出来了的。
旁人只道是他们这群没爹娘教养的野娃娃们年纪小小的就不学好。可又有谁曾想过,若非是这世道逼的活不下去,谁又会放着舒坦平常的日子,自甘堕落的去偷去抢去做贼?
一夜不眠。
晨起依旧是个阴雨昏天。
总老窝在屋内也憋闷的慌,夏汀浔正想寻个由头出去走走,过跨院时恰巧就碰上君浩,身后还跟着东门丹手下的一员副将。
“听说这佟府的后园有片荷塘,正所谓是微雨赏风荷,难得闲情逸致,不如同去看看?”君浩乐呵呵地提道。却不等她应下,立马挥手跟那副将吆喝着赶人了,“本君这边有夏姑娘陪着就可,你且先下去,寻你们家主子去罢。”
明显看到副将他脸色都一僵。
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被君浩的一句‘这是圣谕,你敢抗令?’给堵了回去。
夏汀浔与生俱来的第六感觉告诉她。
这小昏祖宗——
准又要变着法子来坑她了!
“不不,君上您请自便、自便就好。我、我我可忙着呢,我就出来透口气…对、就透口气儿,正准备要…回房去,绣、绣花儿呢!”夏汀浔嘴边假笑尚且扯开的格外勉强,连同脖子以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拒绝。
君浩难得抓出来个能背锅的,显然不会放过她去。
“哎呀,这关屋子里头的假花有什么可绣的?走着,看真花去!”
顺手拐住她的胳膊弯儿,光明正大的,拖走。( ̄▽ ̄)/
短短两刻钟后。
穿过府西北角处某片无人打理的荒树丛后,望着眼前这堵高高的外府院墙。
夏汀浔甚至连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哲学问题都开始思考了。
君浩还在旁边佯装意外的秀演技,“诶,这就没路了?”
夏.面无表情.汀浔.JPG。
您老尽管演我要能笑就算我输……
稍顿片刻,
似乎也觉得自己最近这三番两次的甩锅甩的有点儿不大道德。
君浩抬手整衣敛容,清清嗓子,相当严肃地郑重宣告道:“那这一回,就算作是我主动勾搭你的罢!”
清脆干练的少年音色,无限青涩却又莫名蕴含一丝教人心安的稳重。
正如从那树上刚采下的青果梅子一般,初尝入口时微苦、略酸。可若细细品味开来,却能体会到他无穷的清香、甘甜、爽脆、乃至唇舌生津、回味无穷……
骤然乍起的小雨沙沙打在侧旁不远的梧桐树叶上。
夏汀浔仿佛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
正在二人之间渐渐的滋生,渐渐、渐渐的蔓延…个鬼呢(╯‵□′)╯︵┻━┻!
“你可闭嘴吧你!”夏汀浔当场就清醒过来了。
“明明是你自己主动的,却还偏偏说的什么大义凛然的‘这一回就算作是你的’?你以为你现在空口说说这种好听的话来,他全天下人就会相信么?”休想当了莲花还要姑娘我替你扛牌坊!
咬牙切齿坚持下去——
不背锅!
绝不背锅!
打死也不背!!
君浩:……
然而事实却是,无论夏大姑娘她咬牙坚持不坚持,习惯性丢锅的君浩一个飞身就翻过了高高的院墙。眼看着那道白衣白衫青灰底的身影儿彻底消失在墙头的对面。
夏汀浔有一瞬间仿佛听到某位来自地府黄泉黑脸阎王的召唤……
“姑娘不是随君上去赏荷香么?”
再回头看时,正是那位先前被他随口支开的副将:“这赏荷赏到府外的后山,姑娘也只怕是震古烁今独独一人罢?”
“这个,那啥、可能在府外后山上的荷叶会比较圆?”
夏汀浔搜肠刮肚,好容易才扯出来个相对能听些的托词。
“姑娘,我不是傻子…”
那副将嘴角都抽搐了下。
“哦…”
看来不是个好糊弄的。
“……”
相当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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