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马蹄声。”
小侍女揶揄一笑:“你是不是太想少爷了,可圆圆家今天不是刚刚传来书信,说他们最早也得明日中午才赶得回。”
弗陵抿了抿唇,不待她将披风和鞋履给她拿来就朝着院门下奔赴而去。
果不其然,门下那一匹马正撅着蹄,朝脚下的木桩嗅了又嗅,闻着新鲜的草屑便啃咬上去。
那是谢玄道的马,此刻却忽然像是个饿了好几餐的模样,连带着往日不屑的草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可谢玄道人呢?
弗陵提着裙摆快步过去,左顾右盼始终没看到周遭有什么人影。
反倒是水井那边传来潺潺流水声。
弗陵循声而至。
清冷疏朗的月光下,地上淌着隐隐的流光。
他舀起井水,将脸上的血污细致地一点点洗净。
连日的赶路,风尘仆仆,他也晒黑了许多,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越发坚毅。
似乎是要将脏污一并理干净,连带着身上的外衣也一并褪下。
外衣玄黑,既便染上别的颜色,也看不清楚,然而褪下外衣后,那白色里衣上鲜红刺目的血迹便难以遮掩。
圆圆不是传信来时说过,他们援军及时赶赴,后有弗陵在后方要挟住了高大人,对方不得已撤兵,连打一场发发血性的机会都不曾有。
然如今……
弗陵静静地在他身后立着,无声无息地看着。
谢玄道转过身时,目光微愕,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停留过一瞬后,旋即就要将身上的外衣重新披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话音方落,眼前却被个温软无骨的怀抱拥过,像是淌过流光的蝴蝶的羽翼翩跹而起,在他肩上坐着停留。
谢玄道的胸膛感到莫大的震动,许久无声,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才爬上身上人的后背。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嗓音因为干渴而发哑,此刻却像是有什么在烧着,直抵喉咙。
“不知道。”弗陵闷声回。
很快便将人放开,拉过他的手,急切道:“先去处理伤口。”
谢玄道骤然失了身前怀抱,一缕凉意缓缓袭来,有些不舍有些不干有些不解在胸膛中泛过,好在手上的温软还在。
可随着她回房时,目光落在她赤脚走在冰冷地砖的脚上,微微蹙眉,掌心收拢,将人拉住。
“怎么没穿鞋就过来了?”
弗陵不得已被他带着一停:“那你怎你回来得怎么早?”
“快马加鞭。”
“有需要这么赶?”
“本想着你醒,第一个能见到的是我。”
弗陵漫不经心一笑:“那你来得可够晚。”
谢玄道眉心稍拧,目光触及她带笑的娇靥,一个回搂,手从她膝下穿过,一手拂过她的软腰,径直将人抱了起来。
弗陵骤然一愣,吃惊地将双手攀过他肩头,又害怕自己弄到他伤口。
“你的伤?”
谢玄道:“没事。”
弗陵面色不好,不轻不重地冲他肩头按了两下,故意道:“怎么才算有事?”
她力道不重,于他而言不过是挠痒痒,可这确实也挠进她心里。
谢玄道微灼的目光抵进她眉眼:“能活着回来见你,便没事。”
弗陵被他看得面上发热:“我……”
我何德何能。
我做了那些事就算是发配下地狱,也得不到原谅。
我根本不是璋宪又何尝值得你对我的这般好?
弗陵语气欲言又止。
谢玄道不免玩味地笑了一笑:“有什么话这般值得你难以启齿?”
弗陵垂下眼帘,哭笑不得:“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少夫人。”
突兀的声音打断昳丽的气氛。
小侍女匆匆忙忙地抱着披风,提过手中鞋履而至。
然眼下触及这一幕,心中激动万分。
哪里还可能将鞋履和披风拿出来,恨不得直接就送他们去床上得了。
“去打盆水过来。”
谢玄道吩咐。
小侍女正欲点头哈腰,弗陵却道:“去叫大夫过来。”
小侍女两边应了下,吩咐人去府外叫大夫转头便急急忙忙去打水来。
“你刚才说有什么想跟我说?”
谢玄道似乎很纠结这个问题,自从抱她回房,放在床榻边后依旧不送开她的手,目光沉沉地锁住她。
自己又不是交待什么遗言,怎么他一副盼着自己将遗产尽数告知的表情。
弗陵推了人一把:“你先把伤处理好,我再说。”
谢玄道不置可否,旋即挨着她手边与只面对面坐着,将两只手裹在自己宽厚温和的掌心中。
“你先说。”
弗陵抿了抿唇,生气道:“伤口不理了是吗?不要命了是吗?”
谢玄道:“你是在关心我?”
弗陵:“怎么?很奇怪?”
谢玄道:“第一次。”
弗陵气道:“哪有?”
之前明明也很关心对方,问他吃问他喝,害怕他一人孤寂彷徨,还说要陪他过节,虽然后头出了点事没过成,但他不是都有在表露自己的关心?”
谢玄道绕有所思地皱了下眉头:“难道之前有很多回?”
弗陵气得咬牙。
谢玄道笑道:“只是你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亲自表示过,这是第一次。”
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看得不适,弗陵不安地扭过头去:“你话怎么这么多?”
“所以,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谢玄道又开始问。
好了,这个话题是绕不开了。
“少爷,大夫来了。”
弗陵闻声,脸上笑逐颜开,急切地甩开对方的手,心想着总算是得以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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