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在顾延别墅睡了一晚的林深，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回过家了。
“你还知道回来。”一个年过五旬，身着唐装的男人坐在别墅一楼的沙发上。
男人背对着他，林深本想趁人不注意溜上楼，无奈被逮个正着，只得悻悻地打招呼，“爸爸。”
林喻禾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林深纵然内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刻也只能听话地走到男人对面的沙发前，乖乖坐下。
“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严肃的气氛让林深有些不适，他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林喻禾大声呵斥的语气，让林深心底发怵。
“你都二十七了，不是十七！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已经成家立业，创立林氏了。你呢，成天和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浑浑噩噩，不知上进。若不是你这个样子我又怎么会把集团交给林远打理。”
林喻禾越说越气，往沙发扶手一拍，“你从小学习就比不过林远，大学更是不听规劝地要去学什么摄影。结果呢，现在什么都做不好。”
林深沉默地听着林喻禾的教训，一言不发。
在厨房里准备水果的陈莉莉听见了客厅里的声音，端着切好的果盘，放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娇软地对林喻禾道“老公，吃点水果，消消气。”
陈莉莉是林喻禾的第二任妻子，十五年前林喻禾的发妻过世之后，顺理成章地嫁给了他。
“你别再发脾气了，我们深深长这么俊，什么都不做都能过得很好。”陈莉莉年过四十，但热衷保养，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的少妇。
“哼。男人长得帅有什么用？你别教坏他。”林喻禾眉头微皱，对林深谆谆善诱，“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林喻禾想了想，又说“下周起，你就到公司里上班。你对哪个部门感兴趣，先从经理助理做起。我找人带你。”
“我不去。”林深直接道。
林喻禾听到林深毫不犹豫的拒绝，气得站了起来，“你不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一个男人一事无成，每天在外面鼓捣什么电影。事业事业没有，女朋友也没个影子。之前沈家女儿对你那么满意，你硬是不理人家，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早知道我就不该生你这个儿子。”
所有的话都不及最后那句刺痛他的心。
夜里，躺在大床上，林深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拿过手机，打开浏览器上网，鬼使神差地翻到《雪人》的影评页。底下只有零星的几条评论。
[千万别看这部电影。拍的什么玩意，神神叨叨的，反正我看不懂。]
[说点好话，画面和构图很美？]
[节奏太慢，看不下去。]
[妈的，导演是有审丑癖吗？选的演员没一个好看的。]
林深仰躺在床上，冰凉的手背覆上额头。一种不被理解的痛苦席卷了他的全身。
从很小的时候起，林深和周围的世界就有一种模糊的隔阂，不实的游离感让他无措又难安，拍电影就像他表达自我的方式，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连接。
周围的人不只一次地劝告他，不要再拍这种没有市场的文艺片了。可他生性倔强，总是一条路走到黑。
第二日早晨七点，林深就洗漱下楼，到一楼餐厅吃早饭。林喻禾还有林远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里吃茶点。一旁的陈莉莉殷勤地给林喻禾夹菜。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全家福。好像那个婚内出轨的男人不是他，破坏别人家庭逼死原配的女人不是她，争夺财产的私生子不是他一样。林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家人，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爸爸。”林深拉开林远对面的餐椅坐下，像没看见另外两个人一般。
“大哥。”林远倒不在乎林深的冷淡，大度地先打招呼。
林深点了点头，当做回礼，埋首喝粥。
“等会你和林远一起去公司。”林喻禾停下筷子，对林深讲话。
“我说过，我不去。”林深刚刚起床，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
林喻禾把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摔在骨瓷碟上，“你说什么话！”
“爸，您别生气。大哥他昨晚就和我说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看还是让他调养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公司也不迟。”林远一边偷瞥几眼林深，一边稳住老爸。
林喻禾冷哼一声，“不去公司也行。沈家的人和我常常问起你的情况，他们家女儿还想再和你见个面。我定了今晚清和轩的位置。你给我好好表现。如果还像上次那样，你就别再回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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