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给过他一把剑，那剑上盘踞着一条气势磅礴的龙，从剑鞘蜿蜒至剑柄。
师父说，这把剑的名字，叫问苍。
师父还说，若有一日遇到了心仪之人，就把这剑送给对方。
当时他被那把剑的气势震撼得心中大为惊叹，口中却不由地喃喃自语：“这喜欢兵器的女子，许是凤毛麟角了……”
听到他的低喃中藏着些许可惜，师父只是轻笑，却也什么都没有再说。
日月荏苒，随着身边之人的相继离去，此事渐渐地被他抛之脑后。
当他再次记起时，已经是萧林十八岁生辰的前夕。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心中暗道。
夜栏聆当即下山，带上了这把特殊的剑。
还未到萧府，远远地便看到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和用红绸裁剪的悬挂在各处的花，十分喜庆。夜栏聆不知不觉间看得入神，一时间站在原地忘了行动。
“临霄大哥？”
一个熟悉的呼唤让夜栏聆回过神来，出现的那人是萧林的弟弟——萧溯。萧溯身边跟着两个下人，看样子要外出采买。
夜栏聆对他点了点头，唤了声萧溯的字：“问溪。”
“临霄大哥，哥哥他不在家。”萧溯脸上的笑似乎有些勉强。
萧溯的反应让夜栏聆有些在意，他不禁关切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而萧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对方不愿讲夜栏聆也不好勉强，他只得转而询问萧林的下落：“问苍去了哪儿？”
萧溯再一次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十分认真地说道：“或许你会知道。”语毕，他向夜栏聆挤出一个笑容，示意下人随他离去。
看着萧溯明显的话里有话，夜栏聆心中只觉得困惑。
他会知道？
想了片刻，夜栏聆最后决定到镜桥先查看一番，而萧林果真就坐在镜桥内发呆。
夜栏聆轻笑，悄无声息地站在萧林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萧林的右肩，却出现在萧林的左侧，弯下腰在他的脸上快速地落下一个吻。
萧林被忽然出现的夜栏聆吓了一跳，他捂着被偷亲的脸颊，满脸的不敢置信：“阿玉？”
偷袭成功让夜栏聆十分有成就感，眼看着萧林还未缓过神来，夜栏聆暗自偷笑。他抬手捏了捏萧林的下巴，说道：“问溪要成亲了吗？是何时？”
“什么？”萧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夜栏聆有些诧异：“萧府一片喜气，不是成亲……难道是做寿？”
萧林抿了抿唇，问道：“你去过我家了？”
夜栏聆直起身，眼神看向别处：“也不算去过，只是见到了问溪。”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背于身后，从虚空处抓出那把剑，将它横在萧林的面前，眉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激动：“这个给你。”
萧林定定地看着那把剑，没有伸手去接。
夜栏聆见他半晌没有反应，轻笑道：“这把剑名为问苍，或许它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萧林震惊地抬起头，眼中却满是抹不去的痛苦与愧疚。
“其实……是我要成亲了。”他悠然开口。
他的话让夜栏聆如坠冰窟，握着剑的手不由地多了几分力。
原来萧府那惹眼的红色是为了萧林，而不是萧溯。
他第一次知道，何为肝肠寸断。
“对不起。”萧林站起身，想要去轻抚他的脸颊，却又怕加深对他的伤害，最后只好作罢。
夜栏聆皓齿紧咬，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他还是把手中的剑扔到了萧林的怀里，转身走出镜桥。
萧林下意识地抱住那把剑，想追却又不敢。
夜栏聆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语气一如初见时冷漠：“过两日是你的生辰，这是给你的贺礼。”
说罢不管萧林会作何反应，瞬间化作一团火红的光芒消失在原地。
他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有萧林的地方。
他周身散发着无人敢接近的压抑，最终昏倒在凤来阁内的梨树下，无法消散的悲伤将他困在梦魇之中。而他无意识中张开的结界，无人能破。
眼看着他日渐萎靡而无能为力，最终青鸟还是将早已叛出师门的莫瑾带回了凤来阁。
莫瑾轻而易举地走近夜栏聆的身边，仿佛这结界是他自己所设。
他轻抚夜栏聆的脸颊，呼唤着他的名字。不消片刻，便看到夜栏聆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迷茫。
“值得吗？”莫瑾问道。
夜栏聆的意识逐渐清明，看着许久不见的莫瑾，他眼中闪烁着微弱的赤红，却只是轻轻一笑。
看他这般虚弱，莫瑾抬手狠狠戳了戳夜栏聆的额头，顺势坐在了他的身旁，气愤中夹杂着些许无奈：“自小就这般任性，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夜栏聆委屈地皱了皱眉，有些讨好地抱住了莫瑾的手臂，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任由夜栏聆如小时候一般向他撒娇，莫瑾别有深意地说道：“听说过几日他就要拜堂成亲了，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夜栏聆睫毛微颤，沉声回道：“不想。”
“我倒是有件事，十分想做。”莫瑾看向远方，慢条斯理地说着。
“你也想成亲吗？”夜栏聆缓缓闭上眼睛，莫瑾的身边让他有十足的安全感。
莫瑾嗤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还爱他吗？”
不等夜栏聆回答，他继续说道：“你若爱他，我就去杀了他的新娘子，你若不爱了，那我就杀了那个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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