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巷是条阴阴湿湿的老巷子,墙高树密,蛇虫鼠蚁常年在这儿扎堆安家落户,好些人都不愿往这处走,更别提住在这里了。即便条件不好,可地租便宜,仍有少许人烟。
这么长一条巷子,拢共也就住了两户人。东边墙根儿是户李姓的人家,当家的走街串巷卖豆糕,但却又嫌累怕晒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家里一个婆娘一个儿子也就勉强养活度日。西墙根儿一户破院儿,里面住了个唱戏的,总是在清晨黄昏吊嗓子,有时候选的时间太早,会惹得李家媳妇叫骂两句。两户人家虽住得近,却是从不来往。
今日确是奇了怪了,李家媳妇竟然摔盘砸碗的在院里叫嚷起来,不一会儿还冲到那唱戏的门口来砸门了,口中还喊着污言秽语,尖利的嗓音直刺耳膜。
“滚出来!仗着你狐媚身段儿还来勾引我家男人,臭不要脸的玩意儿!一文钱让人睡十回的货!”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撞见了自己夫家说是卖豆糕,结果竟然跑去听戏,还听的是对门这人的戏。见天儿的往那里跑,不是被狐媚了是怎么回事儿!她就觉得,这男人长成这副样子,定是个会勾人的主儿!
“快回吧……里头没人……”她相公低眉耷眼地劝着,活像个鹌鹑。
她乜了自家相公一眼:“怎么,里头有没有人你知道的门儿清?”接着又像是有人给她鼓劲一般,拍门叫嚷起来。她相公彻底憋火,半句话不敢再劝。结果还真应了她相公的话,门里半句话都欠奉,一丝声音也无。而且他们这巷子深远,就连观众都只有墙根儿下的三两只蝈蝈。李家媳妇叫骂半天,口干舌燥,终于消停了。她最后恶狠狠踹了一脚这干瘪破落的木门,钳着着自家相公的耳朵离开了。
门中屋内,听了一早上叫骂的戏子没有一丝慌乱。他坐在床边,手中稳稳当当地托着一个散发着浓浓苦味的青瓷小碗,语气温和极了,像是在哄人吃糖:“阿邙,该吃药了。”
“我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
喑哑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面生锈的锣。靠在床头的男子形容颓败,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他长得年轻,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可头发灰白,双眼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白翳,平白将俊美邪气的面孔拖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戏子声音轻轻柔柔,像是唱戏般凑到那人耳边:“不碍事,是来叫卖青糕的,咱们向来不爱吃那东西,我就没开门。”说着,拿起小勺朝他嘴边一喂:“乖,张嘴,啊——”
那个叫阿邙的男子听了,似乎想要叹气,但还是忍住,听话地张口吞了药。
喝完一碗苦哈哈的汤药,阿邙缓慢地吐出一口沉重的气,开口道:“翁白,你知道的,我活不长了。”
帮他擦拭唇边药迹的手一顿,翁白柔软的眉眼刹那凌厉起来:“谁说的,我说能治好便能治好,如若你死了,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能给你追回来。”语毕,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阿邙,你不是最爱听我唱戏了吗,我唱与你听,今天独给你上一出《惊蛰》,可好?”
不多时,好听的戏嗓从屋中飘了出去,惊飞了屋檐歇脚的鸟雀,气摔了李氏手中的饭碗。
清塘边柳树下,唐今喜滋滋地抱着一个褐色的物事,远远看去,那像是一个土疙瘩。他一点也不嫌脏,把这个灰不溜秋的东西当宝贝似的贴怀里搂着。
唐今捧起这块土疙瘩,小心翼翼拍掉外面那层灰土,显露出里面一个黄泥坛子,用白胶树根磨碎封着口,还严严实实糊了一层上好的牛皮纸。
“我见到你总觉得欢喜,这坛酒送你,快藏起来,可要偷偷喝,莫让那斑奴发现。”青塘君摇摇竹扇,笑眯眯地对唐今说。唐今笑笑却不应声,他得了好东西,怎么可能不分给既白尝尝呢?
青塘君看出了唐今的想法,无奈道:“并非不与他喝,只是这坛只凡人喝得,仙人却是喝不得的。我本想酿坛安心醒神的,结果搞错了配方,又放长了些时日,酿出坛效用更厉害的。凡人喝了没事,但神仙喝了怕是要连再久远之前的记忆都翻出来,头痛个好几日。我和凡人交情都不多,因此这坛酒留到现在也没送出去。只此一坛,多了没有。”
唐今听到可能会头痛个好几日,连忙把这坛酒收进既白送他的一粒芥子内,点头应了。
不多时,既白似是踏着云般从半空中走了下来,他对青塘君说:“我查看了那船上的蛇尸,即便在水中泡了这样久,但还是能察觉到一丝妖的味道。”
“不过……”
“只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青塘君接过既白的话,继续说到:“只是虽有妖的味道,但又不完全像妖。更像是这些蛇们刚刚脱去肉胎要化妖的时候。只不过……这些蛇都还年幼,如何同时化妖的?与其说它们同时得了机缘,倒不如说是同时被从冬眠中拽了出来,强塞了灵气……”
唐今聪明,一点就透:“有妖想逆天行事,增加自己的寿元?”
妖们修行的时日越长,灵气越长,寿元也会相应增加。他们修行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汲天地灵气,一种是夺人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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