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见俞北一个人走出来，放下手里的杂志问：“结束了？”
俞北抬手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又往下褊了一折，回答道：“不合适，麻烦郭老师再找其他人吧。”
郭青惊讶道：“肖老师说你不合适？”
“不知道老师们的合适具体指什么，”这两个人的态度都让俞北感觉到说不出的不舒服，“谢谢老师优先考虑我，不过这种好差事郭老师还是留着给别人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没等郭青反应，他推门走了出去。
俞北很少来这个工作室所在的区，生疏地开着导航找车站。导航耗电很快，他不得不走得飞快，没一会出了薄薄一层汗，把拉链开到脖子以下。被风吹吹，这会儿那种黏糊糊的别扭感才散去些。
他其实有很多疑问：肖老师的态度让他直觉郭青一开始就清楚兼职的具体内容，为什么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却说不知道。这种模糊的隐瞒让人觉得怪异。还有，很需要钱就一定会接下？这又是什么令人不快的说法。
突然手机振动几下，俞北低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刚准备接，手机自动关机了，“啧。”还好刚飞速记住了车站的大致位置。
差几分钟迟到地赶到辅导机构，借好充电器，俞北把手机放在前台充电后就去作业班了。
辅导完最后一个小朋友，俞北转转脖子，揉着肩膀走出教室。
前台姐姐看到他说：“刚你手机响了好几次，但不是你设定的特殊铃声就没叫你。”
那就不是家里。俞北道谢后接过电话，翻看通话记录，是下午打过电话来的那个陌生号码。
急事吗？他刚打算回拨，发现通知栏里还有一条短信。
「俞北你好，我们是旧房改造节目组。经过筛选你的家将成为下季第三组的改造对象。方便的话，请尽快与我们联系以确认细节，谢谢。」
俞北上下划拉了好几下手机屏幕，确定自己识字并且没看错后，快步走到楼梯间拨通节目组的电话。
先为不小心漏接电话表达了歉意，节目组对接的小妹开玩笑说要是再联系不上就要跳过他了。
小妹姓吴，负责跟俞北沟通。为了更清楚地讨论之后的细节两人交换了微信。
等坐上车后，俞北细细看起小吴发过来的内容。
旧房改造节目与一些质量比较高但相对年轻的设计公司合作，节目为这些公司做推广，设计公司则免费提供设计服务并全程协助监工。节目有些许赞助，会提供部分软装和施工费用。
委托人需要承担部分费用，具体金额会在第一次出设计方案，基于委托人的诉求再协调。小面积房屋工期大概在1个半月到3个月，不过需要在详细评估后才能确定。
由于主要目的是推广设计公司或者设计师，所以委托人可以选择露面或只由旁白简述故事与要求，本人只进行私下交流即可。
俞北看过后没发现不合理的地方，小吴便跟他约定一星期后来跟他签委托书，顺便商量细节。
想了想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将一起住在量身定做的新房子里，俞北也觉得挺美的。真好，竟然一下就被选上了，妈妈和奶奶一定会很开心。
不知道自己需要出多少钱，但除去妈妈吃药复诊、奶奶打胰岛素的预留，应该有多余。俞北寻思要不要再去多打份工。
因为前几天许余馨闹了一场的缘故，俞北特意把班表调开，提前带她去了医院复诊。
许余馨的主治医生叫赵芳琳，亲切又耐心，这几年多亏了她费心关照，许余馨的状态好了很多。
听完上次病发的状况，赵芳琳说：“我刚看了，状态还是不错。不太常讲话但有表情有情绪还是好现象。药一定要吃，能到今天不容易，你们要更耐心些。”想了想又补充道：“因为长期服药多少还是有副作用，她会难受，你们不要强迫她，也不要刺激她。钻牛角尖的时候可以把人放到一边不管她，但千万别逆着来。”
俞北说：“嗯我知道，我没在的时候，奶奶都有盯着她吃。”
赵芳琳点点头说：“辛苦，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多包容，多关爱。”
俞北笑笑：“自己的妈也没有想辛不辛苦的。”
“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赵芳琳看着俞北一家一路抗到现在，做了这么十几二十年的医生，理解作为病人家属更加焦虑和无助的心情。不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孝也没孝过的直接把人丢进来，批准可以出院后都不来接的也是一抓一大把，“要是你感觉不对了，也要多关心自己，及时去挂个心理卫生科。”
俞北笑说：“我心态还行。而且现在妈妈也都好转了。朝好的方面想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赵芳琳停下记病历的手，抬手握住一边的镜腿儿，从镜片和眼角的缝隙间扫了俞北一眼，语重心长道：“弦绷得太久，质量再好也会疲软。得时不时松松劲儿。”
他没搭腔，不知道该回什么。
写完病历，赵芳琳说：“平时也可以跟我保持联系，万一发生什么你不怕会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又架起眼镜：“你们年轻人使的那啥，微信，我姑娘也给我整了一个，你要不也加我，我看还挺方便用的。”
俞北乐道：“行嘞，我俩加个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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