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见她回过神来,这才说道:“小璐,明日早起收拾一下,随我去趟大牢。”
闲话不叙,转眼即是天明。
九公主安盈是出了名的爱出宫转悠的性子,一早就上了小轿晃出了皇城门,也没人敢阻拦。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大理寺门前。
那站岗的侍卫听说是九公主的凤驾到,不敢怠慢,小跑着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功夫,那大理寺少卿邓大人已是堆着笑脸迎了出来。
“公主千岁,小人不知您要来,有失远迎。”
安盈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一边朝里面走着,一边寒暄:“邓大人怎么只你一个人当值?”
邓大人手捻着胡须笑道:“孟大人、孙大人都出门办事喽,今天这儿就我这一个糟老头子看着。不知公主驾到,所为何事啊?”
安盈淡淡一笑,开门见山:“邓大人,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想见见几个牢里的故人。”
邓大人闻听此言,脸上一僵。他们大理寺下倒是有个大牢不假,可那里关的全都是朝廷的要犯,哪能说见就见……
安盈见他面带犹豫,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道:“邓大人,安盈这要求许是过分了。既然见不得,那也没法子,恕我不懂得天高地厚罢。”
邓大人一见公主面带愠色,赶紧陪着笑脸打圆场:“千岁,您看这话说的。您不就是想去探望几个故人么?好说好说,我给您头前带路。”
安盈这才满意的点头,唤过小璐众人跟在后面,随着那邓大人转到了天牢。
打开牢狱的铁门,一股腥臊恶臭扑鼻而来。
本就狭窄不堪的牢狱,因那光线幽暗而显得更加阴森。看守的衙役们似是阴曹地府的判官,狰狞着嘴脸直挺挺地立在两旁,手中的大刀在火把的光影下反着令人胆寒的光。
四周墙上挂着笨重的铁锁枷铐,上面隐约还留着紫黑的残血印记。往过道看去,遍地是积存的污水和秽物,令人窒息的潮湿腥秽之气灌入口鼻,无处躲藏。
听见外面铁门一声响,那牢中有几人呻吟着从地上爬起,将手伸出铁笼,嘴里喊着冤枉,此情此景甚是凄凉……
这些个锦衣玉食惯了的人们,哪见过这般情景,皆掩了鼻子往后退却。只小璐一人,也不顾那地上的秽迹污了鞋袜衣裙,径直朝着牢狱深处走去。
邓大人见这么个宫女丫头竟敢在天牢乱闯,脸色煞的那么难看。
安盈却不在意,只示意众人在门口候着,自己也提了罗裙跟着小璐下了台阶。
姬小璐三步并作两步,在牢中寻着那白色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千岁!大哥他不在……”小璐回头看着安盈,眼里皆是惊恐。
安盈指了指旁边,轻笑道:“你可真是关心则乱,谢少侠不就在那儿嘛。”
小璐顺着她指尖,往铁门后面一瞅,可不是……虽然那一袭白衣早已被血水污垢染得不像样子,可那倚在墙上正对着自己傻笑的人,还能有谁?
守门的衙役识相的把铁门打开,毕恭毕敬的请九公主进去,还特意搬来把椅子,摆放在了牢房里难得干净的一片地面上。
谢暻岚见两位少女进来,本想着起身相迎,可脚上却着实无力,几次挣扎都站不起来,只得苦苦一笑:“见过公主千岁,草民身上有伤,不能行礼,请您见谅。”
小璐跪坐在他跟前,看着那白衫上一道道血痕,知道他是受了鞭刑,那上半段长袍几乎要被抽成碎布……紫黑的血痂凝结在伤口之上,腥臭刺鼻,好不惊心。往日那个总是穿戴的最板正规矩的少年郎,那个兰芷扇不离手身上飘着兰花淡香的少年郎,都哪里去了?
“大哥,他们用刑给你是不是?”小璐强忍着泪水,牙齿磨得作响。
谢暻岚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皮外伤。”
“皮外伤你能站不起来?你的腿……”
谢暻岚摇摇头:“没事,被灌了点软骨散。这药也没什么,只是几日不方便动弹而已。”
小璐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得倒是像事不关己,心中更是又急又气。
“大哥,我带你走!咱们不在这里受这个气,我背你出去!”
谢暻岚扑哧一笑:“你说什么傻话,这大理寺的天牢你还以为是那府尹衙门的土班房么?再说……九公主就在面前,你还想着劫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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