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只老鼠的肿瘤已经消失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复发。”杨荟荟点了点隔离箱的玻璃，转头对着沈卿宇说：“还有几只的肿瘤完全没有被抑制，我处理掉了？现在还是没有完全弄清楚这种靶向药的生效机制。不过……”
说到这里，杨荟荟笑了一下：“起码有了一点希望，不是吗？”
她依旧穿着那身研究员衣服，神情疲惫，长发被绑成一个松松垮垮的大丸子，有几缕散发耷拉在她的肩上，无暇打理。
即使是这副模样，杨荟荟也很难被归类到憔悴的中年女人行列里。不说她那有几分和简川神似的外貌，单说她的眼神就灿如星火，坚定又热烈，对自己所说的研究内容怀抱着无尽的热情。
“你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这个？我看研究所里的资金申请项目里没有这笔款子，这么久了，你都是一个人自费弄得吗？你已经是所长了，要是被查到，会很麻烦的。”
沈卿宇看了几眼玻璃箱，两只小白鼠刚刚从绝症中痊愈，身上还有一块秃秃的毛，那是之前体外肿瘤生长的地方，现在已经消失了。他们两个挤在一起，用两只小前爪抱着专门喂养小白鼠的“食棒”，嘴巴一动一动地啃食着，带着长长的胡子也不停上下抖动着。
这幅猴急的吃相让他想起了家里另一只贪吃的小猪，不由嘴角弯了弯。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杨荟荟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看里面的小白鼠机警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露出欣慰又放心的神色：“我是一个母亲，总是要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吧？”
“你只是一个卵子提供者，简川甚至不是从你的子宫里出生的，你和他几乎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沈卿宇冷静地纠正道：“而且在之前研究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流露出一点把他当成自己孩子的表现。如果有的话，我们其实会尽力避免简川带着致命基因降生的。”
“你说话可真难听。”杨荟荟收回了手指，没好气地抱着胳膊，瞪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难怪你空有一张帅脸现在还没对象。所里进来的小姑娘第一天都是沈大教授的粉丝，三个月之后听到你的名字就头疼，都这样了，不好好反省一下吗？除了简川之外，就没有人觉着你好相处了吧。”
同样一身研究员白大褂的沈卿宇并没有回应好友的调笑，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淡然的眼神，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工作的时候一般都带着金丝眼镜，俊雅又礼貌，第一眼看上去真让人喜欢。
可深交起来，就会发现这位工作认真，彬彬有礼的沈教授只适合远观，相处起来真是气人。
不管你怎么关心沈卿宇，他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对杨所长什么态度，对于那些像他示好的人和研究所里的清洁工阿姨也是什么态度，无论你朝这个人投入多少热情，他就像个冷冰冰的黑洞，吞噬一切，然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工作的时候，沈卿宇就更气人了。研究所里的大家总会有些问题和失误——除了沈卿宇自己。无论是什么情况，沈教授都会完完整整地帮别人把他们的错误复习一遍，然后让他们回去反思，不存在一点估计和安慰，只有杨荟荟会出来当这个红脸救一下场。
如果不是沈卿宇和杨荟荟一样，都是陈教授的子弟，估计底下人早就不服了。
“你也真是的，明明和简川相处的时候还挺人模人样的，工作的时候怎么就不会做人了呢？你看看你现在的追求者，全都不是我们研究所的。哎，如果简川不是这个毛病，我肯定不同意他和你处对象。”
杨荟荟说起简川，神情愧疚又无奈，全然没有母亲对孩子的慈爱之情。
也许对她来说，简川身体里流淌着自己的血液，给她带来的不是母子之间的暖心情分，仅仅只是让愧疚在经年累月之后，更加深刻苦涩了。
当年他们的老师陈教授研究出清洗标记的方法之后，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低成本的手术就可以把omega从标记中解放出来，给了很多不幸的人一个二次选择的机会。
可以这么说，这个研究的成功不仅仅只局限于医学界中。它很快被社会上各种声音誉为划时代的发明，改变了整个社会里omega的生存状态
作为陈教授的弟子，想去跟随老师的步伐，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杨荟荟就是其中之一。她那是是一个年轻omega，自然有些更加强烈的使命感
同门里，她和沈卿宇关系不错，对方是个alpha，并不在乎他们做得研究会改变什么，只是单纯沉醉于研究的乐趣里。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好友，那个人现在沈卿宇和杨荟荟已经不怎么提了，可那个时候，这人反而是三人之中最狂热，最激进的一个。
关于omega怎么去标记一个alpha这个课题，原本是在陈教授手里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是被放置了。
一方面是社会外界的舆论压力很大；另一方面则是，只有人类有三种性别的分化，这意味着从一开始就要在人类身上进行实验。
这可是基因上的改变，比单纯一个手术严重多了，谁也不能保证之后会不会引发可怕的后果。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正常途径招募志愿者——因为没有同行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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