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角落里的中考倒计时进入3字开头时，林籽意被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她来到这之后，第一次进办公室。看着眼前头发略白的班主任，她叫完“老师好”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办法，不熟啊。要是语文老师，她还能找到不少话题，教生物的班主任就……从以前到现在，她最弱的一科还是生物。见到生物老师，无颜以对。
生物老师在改作业，大概是林籽意那声“老师好”太小声，她改完一本才发现林籽意已经到了，指着旁边的空椅子说：“坐。”
林籽意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了。”跟老师谈话，一坐下她就害怕。
班主任也没勉强她，开门见山：“你的成绩进步很快，中考有打算报考哪个中学吗？还是留在九中？”
最近差不多是中考报志愿的时间，林籽意也早有心理准备，就是没想到她会有被叫到办公室询问的荣幸。
“老师，我想考一中。”
班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摘下眼镜，用镜布擦了嚓：“你倒是挺诚实的。”
林籽意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地微微一笑。不难想为什么班主任会说她诚实，估计以往不少学生，说着报九中，争取九中的降分录取名额，实际上又偷偷报考一中。
但她不想，她想考一中，光明正大地考。以她现在的成绩，考一中问题不大，难的是争取一中实验班的名额。
而且，据她了解，九中教学风气还是挺好的。就算知道学生要考一中，也不会区别对待。可能会因为留不住人才而惋惜，但绝不会阻碍学生的选择。
这也是林籽意对九中比较满意的地方之一，对这个世界比较满意的地方之一。
她当初构思这个故事，就对安城的所有学校作了理想化的设定：会想要争取更多更好的生源，但也最大程度地尊重学生的意愿。
而今，她亲身体验到这种被尊重。也许，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也是自由选择权。
“既然选定一中，那你要再加把劲了，”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林籽意重重地点头。
————
晚上，林籽意和沈祈在图书馆自习到闭馆，再转场星巴克，继续安静地各自自习。现在，她需要沈祈补课的时间越来越短。沈祈给她圈出她要掌握的重难点，后面的主要还是靠她自己。
学习到十点，沈祈送她回去。林籽意拒绝过，但沈祈还是坚持，她就随他了，不过还是默默地算了他的交通费，打算到时和补课费一起给。
路上，他们偶尔会聊聊别的，更多是交流题目。说是交流，大多数时候还是沈祈在教她。
他们把近几年全国各地的高考作文题一一讨论，从角度选择、标题拟定、论点分论点、论据论证，到最后的结尾。林籽意发现，自己多年的知识储备，竟然比不上沈祈。她自己也看过很多书，读研的时候更是广泛大量阅读。
“上辈子”上学时，班里同学的阅读量没有一个比得过她的。而现在，她明显感觉到，沈祈的知识面远远甚于她。这也有个好处：她能听到很多很多故事。
沈祈想到的能用做论据的例子，都生动而贴切。讲完例子的大概内容，沈祈还会把前因后果、相关联的轶事讲给她听。
林籽意真心称赞：“你真的很适合去讲故事哎。你要是开个讲故事账号，我敢肯定，不出一个月，一定能积累到不少粉丝！”
沈祈伸手按住她的书包，往自己身前压了压，避开和身后陌生人的拥挤。
林籽意看着陡然近了不少的胸膛，不自觉地低下头：矮点也有好处，不然要是脸靠得这么近就尴尬了。
清澈的声线自头顶很近的地方响起：“你刚是不是还想说什么？”
林籽意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不扶扶手也站得稳一点，说：“啊对，我刚突发奇想，如果把我们聊作文的过程录音下来，没准能打造成一个高考‘访谈’节目。”
“可以的。”
“嗯？”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林籽意习惯性抬头，对上了沈祈融着笑意的眼睛。
沈祈重复道：“可以录音，我没意见。”
“我就是开个玩笑啦。”林籽意不好意思地说。
“如果你想要尝试，就去做。现在学业忙，可以先录音，等中考完再整理。”沈祈给出切合实际的建议。
林籽意想想觉得也是，先录音着，要不要上传到网上、什么时候上传，都另说。主要是这么难得的录音，以后哪天沈祈功成名就、家喻户晓了，她还可以拿它去卖钱……
沈祈一般送她到楼下。
不过今晚，楼下的灯泡坏了。门卫大叔说，那个灯泡型号有点特别，得明天才买得到。
“我送你到电梯口。”沈祈说到，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林籽意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灯光对着地面，沈祈清俊的脸在灯光的反射下影影绰绰。
她习惯了独立自主，拒绝道：“不用啦，小区里还是很安全的，我也不怕黑。”
“我怕。”
沈祈这话说得很轻，林籽意听得不太清楚，疑惑地问：“啊？你说什么？”
应该是她听错了吧？沈祈怎么可能会怕黑？她设定的男主，怎么可能会怕黑？
“没，我说走吧。”沈祈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径直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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