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霜眼中似有风起云涌，她轻声说：“你们是棋局外之人，有人挣扎一生都逃不开天命，唯有你们不被天道约束。你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回忆中的某一句话在姜沅芷心中响起。
——你是注定的天命外的变数，是死局中绝无仅有的活子。《素墟星泽录》里没有你的名字，连天命都拘束不住你。
是阿草，在那个密道中，最后和她说的话。
她恍恍惚惚想起来，阿草和陆成霜，从模样到气质都南辕北辙，唯有一双眼实在相像。烟雨朦胧，雾气弥漫，看不清眼底深藏的含义。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认不认识天谕教的人？”
陆成霜神色中似乎闪过一抹哀恸，回答却是否认：“可惜我此生困于方寸之地，怕是无缘得见天谕之人了。”
说完这一句，她不再开口，姜沅芷还在试图理顺逻辑，容煊也皱眉不语，一下子这片角落就陷入了安静，直到有男声传来。
“我听人说你一个人出来了，还不让她们跟着？”
三人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大步走来。
他脸色苍白，容貌仅能算得上是清秀，神色倦怠，唯有一双眼睛像是汇聚了万千星光。这男人身上的衣服穿得颇为随性，领口敞着，露出一点暧昧的痕迹，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还有一股女子脂粉香。
姜沅芷：“……”这不会是刚刚从哪里的女人床上爬起来吧？
虽然这位在女色方面不拘小节是出了名的，但万万没想到他能放肆到这个地步，就这么个形象出现在自己怀着孕的妻子面前？
——从对陆成霜的态度中，来人身份呼之欲出。
明家主，明北辰。
陆成霜却似乎并不惊讶于自己丈夫的形象，只是走上前去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垂眼轻声解释：“刚好夫人让我出来走走，本来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结果不小心遇见他们，投缘便多说了几句。”
明北辰点了点头：“也成，我早说了你也别成天躲在佛堂里，有空不如多出来走走，再下去我看你都要成佛了。”
“是。”她低眉顺眼，应道。
姜沅芷的手指扣在袖中那个木盒上，陆成霜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带了过去。她这时候神色淡然，声音不悲不喜，就如传言所说，像是个木头雕的、没有情绪的美人。
明北辰的目光这才从她和容煊身上扫过，这个纵情酒色、修为和外貌一样平平的男人居然带来一种危机感。
并没有杀气，只是那种潜意识里的不好的感觉。
明北辰这才挑眉一笑：“你们就是前几天气哭了明湖那小子的人？”
“当初是我们莽撞了，不过明家主是怎么知道是我们的？”
“那小子横行霸道惯了，活该吃点教训，至于怎么知道是你们……”明北辰却不怎么在意地把这件事翻过去了，“这明川里还真没哪个美人我没印象，我不认识的人，还出现在我母亲的秋日宴上，想来也只有那几位了。”
容煊脸色有点不好看，姜沅芷也有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陆成霜依然垂首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明北辰最后笑了一声，拉过自己的妻子：“你的药已经再煎了，再不去怕是要凉，对药效不好，回去吧。”
陆成霜点头应诺，跟着离开了。
她走出几步后有过一次回头，眸中似乎带着一种没来由的悲伤与怨恨，在明北辰察觉前转了回去，一步步走远了。
姜沅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明家这对夫妻，处处透着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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