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1月中旬，N市的天气骤变，连着下了十天的雨还没有停，简直是一夜入冬。
气温骤降的结果就是学生们都宅在宿舍里不出门了，连课都懒得出去上了更别提吃饭了。下雨的第一周，陈睿的手机每天都是被短信轰炸了。车后座的保温箱根本放不下这么多订单，只能多跑几趟，那一个礼拜，除了早上8点到9点的那堂课还能上，陈睿几乎逃了所有的课。
那几天晚上陈睿几乎是倒头就睡。周六上午9点，陈睿是被短信铃声吵醒的。他一看手机，已经收到了十几条短信，就算他开辆车去大坑都能被今天的单子装满。宿舍里的三个人都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陈睿把手机调到了静音，怕把他们吵醒了。
他一边穿衣洗漱，一边想该怎么把这么多单子送到，或者干脆拒绝一些？有些人很难伺候，送得早了晚了，东西冷了坨了都有话说。他尽量不搞出什么动静，宋姚还是醒了。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蒙古包一样的蚊帐里伸出脑袋，问道：“这么早就要出去啊？”
因为刚刚睡醒，他的声音有点哑，还有点奶声奶气，陈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把蚊帐的拉链又拉起来了。
“没事，你睡你的。”
宋姚的脸贴在蚊帐上发呆，过来几分钟，他终于回过神来了。一反常态的，他居然麻利地套了上衣爬下来。
“你起来干嘛？”陈睿盯着他只穿内裤的圆屁股，皱着眉头问。
“我和你一起去。”这个礼拜陈睿有多忙宋姚是知道的，周末的两天单子只会更多。
陈睿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的雨帘稠密，好像老天爷有倒不完的水一样，下了一夜还是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
宋姚拿着牙刷随便刷了几下，用冷水擦了把脸就算是洗漱好了。
陈睿把他搭在椅子上的长裤塞进了蚊帐里，又把丢在书桌上的袜子揣在了裤子口袋里。
这意思就是不想让宋姚出去。
这么冷的天，连出去吃饭陈睿都不舍得让宋姚出去，更何况跟着他出去送外卖。
“上次说过了，你别去。”
宋姚从衣柜里拉出另一条裤子套上，又拉出一件连帽外套穿上，光着脚就采进了鞋子里。
陈睿刚想说他，又见他穿着鞋踩在栏杆上，钻进蚊帐拿了手机，然后开门就出去。
陈睿赶紧拿了一把伞跟出去。
宋姚站在楼梯上对他笑着，手一伸，陈睿就把袜子递上去了。宋姚穿上袜子，对着陈睿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就跳下了楼梯。
陈睿跟在他后面，也跳了下去。
两个人一辆车，像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在密集的雨点中穿行。
宋姚斜坐在自行车的横杠上，陈睿用雨披罩住了他。
宋姚的个子也不小，只能缩在雨披里，他靠在龙头上，把车头压得很重，陈睿握着龙头，需要使足力气才能让车把手听他的话。
但是他不想让宋姚下来走路，因为这样的姿势，两个人紧紧地贴着。雨水从雨披的帽檐滴下来，漏进了雨披的缝隙然后滴到了宋姚的身上。
这一点点的冰凉触感很快就被陈睿胸口传来的温度熨烫了。
在雨披里，空气热了起来，宋姚的呼吸变得很慢很长。他不知道车子已经骑到了哪里，只能听到陈睿同样缓慢深长的呼吸声，在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之间慢慢透过来。
好像过了很久，车子停下来了。陈睿把雨披掀开，说了一句：“下来吧。”
他们已经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处。
宋姚的半边屁股麻了，两只手也在压出了红印子。
陈睿说道：“帽子戴上，地下通道都是穿堂风，吹得头疼”
宋姚跳下车，“哦”了一声，赶紧把帽子戴上。陈睿看着他笨拙地把帽带子系起来，没来得及梳的头发就这么散乱地从帽子里漏出来，被额头上的水汽弄湿了。
在雨披里憋了这么一会，宋姚的脸泛起了红晕。
系好带子，宋姚抬眼看着一动不动的陈睿。在陈睿闪着光的眼眸中，他看到了一个自己的头被帽子包得圆溜溜的，忍不住“噗噗”笑出声了。
但是陈睿没有笑，而是抬手捏起他的下巴，好像要把宋姚这幅搞笑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每次陈睿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宋姚总是无法正视他的目光。好像这道深沉的目光中有一片暗河，随时会把他裹挟而去。
宋姚躲了躲，笑道：“像个傻子。”
陈睿不知道他是在说谁。下一秒，他吻住了宋姚。
两个人隔着自行车，宋姚不得不把踮起脚来够陈睿，于是陈睿一把将他搂到胸前，宋姚只能扶着车子保持平衡。陈睿抿着他的嘴唇，好像要把他当成一顿美味的早餐吃掉。宋姚只能竭尽所能地回应他。
过了一会，两个人分开了。宋姚低头说道：“不怕被别人看见。”
陈睿的手还是舍不得离开宋姚的脸，他用拇指擦掉宋姚嘴角的口水，没有说话。
两个人慢悠悠地穿过地下通道。陈睿说：“先去吃早饭。”
“吃什么。”宋姚确实有点饿了。
“肯德基吧。”陈睿想了想说道。
宋姚“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陈睿没有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两个人推着车进了肯德基，这次陈睿让宋姚坐在靠边的位置，隔着玻璃看好自行车，然后自己去点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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