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姚的手插着口袋在路灯下走着，陈睿跟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两个人走到了大学生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不是一个规整的建筑，月光下，巨大阴影投射下来，像一只巨型怪兽。
宋姚走进去，空旷的空间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两个人坐着电梯直上12楼。
走出电梯，陈睿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地上铺着地毯，两边是一个又一个紧闭的办公室。
有的办公室的门口挂着“正在使用”的牌子，宋姚找了一件没有牌子的，在门口的密码锁上按着密码。
两个人开门进去。
这间办公室15平米左右，地上、墙上都是隔音地毯。办公室中间放着一个谱架，靠墙一只小沙发、一只小茶几。
“这是琴房。”宋姚说,“这里隔音很好，门也是特制的，就算在里面放鞭炮外面都不会听见。”
“之前你就是在这里练笛子的吧。”
“嗯，学校一直想组建交响乐队，建新校区的时候就搞了十间琴室，还有几个房间里是有钢琴的。”
宋姚在小沙发上坐下，陈睿想了一会，也坐到沙发上。
地方很小，两个人挤着。
宋姚低着头，轻轻地说：“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陈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白天对周聪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在宋姚面前说。
“你怎么能在浴室里……”宋姚见他不说话，先埋怨了起来，“浴室里有人的，被看到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陈睿道歉，“因为你好久没理我了，你老是这样，忽冷忽热的。”
宋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不想反驳，只是低头沉默着。
“宋姚。”陈睿抓住宋姚的手按在自己腿上，“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你也不讨厌我是吧。”
“你这是。”宋姚觉得在陈睿面前那三个字非常难以启齿，“你这是同性恋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以前就这样吗？喜欢男生？”
“不是，我从来没喜欢过谁。也没有人喜欢过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学期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你。”说到这里陈睿突然幽怨起来，好像失宠的小狗，“今天为什么不上课？你是不是又在躲我。”
“没有，是部里突然有急事。”宋姚沮丧地解释道。
“你呢，你喜欢男生吗？”陈睿问道。
宋姚不说话了，他想到了这个藏在心里的小秘密。他本来就准备一直隐藏下去，也没有因此为苦，可到了要和陈睿说开的时候，他心里突然翻涌起无法名状的酸涩。
他抬起头，红着眼睛对陈睿说道：“我不敢。”
陈睿的目光那么清澈而坚定，好像能一直照进他心里。他把手慢慢抽出来，又被陈睿更用力地拉了回去。
陈睿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一把将他抱到膝盖上，就好像回到了KTV的小包间里。
宋姚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陈睿帮他擦掉了眼泪，亲了亲他的嘴唇，温柔地问道：“现在敢了吗？”
宋姚的眼睛里含着水，轻声说道：“我也喜欢你。”
陈睿：“你想的事情可能比较多，但是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其实陈睿对自己的人生都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又有什么办法保护宋姚呢，可是在心意相通的当下，陈睿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对着宋姚许下了承诺。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宋姚以后就是自己的宝贝了。
陈睿开心得抱紧了宋姚，然后松开，认真地对宋姚说了一句憋了很久的话：“以后不许你睡崔昊阳的床。”
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宋姚因为这句话放松了下来，他哈哈大笑起来。
宋姚笑得快岔气了，陈睿亲了亲他的脸和唇角。
“不是这样的。”宋姚说道。
没有等陈睿回答，他又说道：“是这样的。”
然后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陈睿，陈睿的呼吸加重了，下一刻，两个人缠了起来。
回宿舍的时候，两个人是靠在一起走回去的，在没有人的地方，宋姚大胆地拉起了陈睿的手。
路灯黄色的灯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宋姚看着陈睿的侧脸出神。
陈睿没有表情的时候，脸就像石膏雕像一样，线条凌厉分明，非常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含着碎星的光。
如果说崔昊阳的帅气像夏日的阳光一样夺目耀人，那陈睿的气质就更像是冬日里一棵树、一座山，沉稳而不动声色，但是一旦注意到他就很难再将眼睛移开。
陈睿的发型还是高中生常见的平头，粗硬的头发竖着。
头发留长了应该会更帅，宋姚在心里想。
他们绕了远路，从小条无人的小路走向宿舍楼的后门。
“你看我干嘛？”陈睿问。
“陈睿，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宋姚边问边把手伸进陈睿的口袋里。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以后就总是想起你来。”
“那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陈睿反问道。
宋姚像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进陈睿怀里，把头蒙在厚厚的衣服上。
不一会陈睿听见他轻轻地说：“也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陈睿想起上学报道的那天，自己穿的灰头土脸的拎着一只旅行袋就来了学校，想不通宋姚喜欢他哪里。
“为什么呢？”
“哪有为什么啊？”宋姚想了想，身上又烫了起来，他拉下陈睿的脸狠狠亲了一下，说：“可能，因为你身上的味道。”
陈睿被他弄得火起，一把将他按在小路边的墙上缠绵地闻起来。
难舍难分的时候陈睿觉得宋姚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因为不敢让别人知道他喜欢男生所以可以连着一两个月对陈睿退避三舍，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宋姚总是做出让陈睿来不及的反应的举动。
两个人快走到宿舍了，宋姚放开了陈睿的手。他快步刷卡进了门，然后往3楼跑去。
陈睿跟在后面，在楼梯上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然后说：“明天还要忙吗？还上课吗？”
宋姚笑了笑：“不知道，明天一起吃饭，不和他们一起。”
陈睿看着他上了3楼，站在楼梯下傻傻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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