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刑部公布了姑墨王子的死因——误服相冲之物,却没有具体说出到底是吃了什么。但阿拉尔迦毕竟是在大乾死的,便允了千两黄金,万旦粮草作为补偿。
姑墨使臣乍听了这个消息,皆是跪泣谢恩,于大乾之恩,亦或是哀王子之殇。
这件纠缠数日的案子便这么收场了,倒是那些看戏的人只觉口中味淡,无趣的很。
两日后,诸王返回封地,西域三十六国的使臣也陆续辞归。
金明宴虽未尽兴,却还是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连阿拉尔迦的名讳也被记在了史册上,世人皆道他是个蠢的,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位王子的无畏大义,从容赴死。
又过了十数日,建康下了一场春雪,便正式迎来了春天的小尾巴。
这一日,宫里又颁下两道圣旨,一时朝堂震动。一是:令靖王即日启程去皇陵守陵,感念帝恩;一是:乐安王暂辞建康,责三公辅政。
这两道圣旨无不关乎朝局,稍稍有点眼力的老臣便自觉退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年纪尚幼的皇帝初掌大权,又会有如何作为呢?
唯有赵琼自身并不乐观,往前乐安王是太后的代表,他不在不代表太后不在,自己还有的一番仗要打。
不过于现今的赵琼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赵琼一路沿着宫道,终于在长乐门截住了将欲出宫的赵琅。
数日前,赵琼行了冠礼,又由天子赐字“君复”。今日,逍遥王府落成,赵琅便辞别出宫去了。
“慢些。”赵琅替赵琼拢了拢狐裘大氅,温声斥道:“怎的跑的这般急?”
看着一如既往的九哥,赵琼只觉眼眶发酸,胸口也涨涨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
“九哥。”赵琼眼眶红了,一汪清泪盈在眼眶,颤颤巍巍的不肯掉下来。
赵琅心中一痛,连着喉咙都哑了起来:“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赵琼猛地跳起抱紧了赵琅,哀声泣着,一声一声唤着九哥,恨不得把以后要说的全说尽了才好。
赵琅低**子,拥住了赵琼,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背。心口也是钝钝地痛,悲伤如同骇浪,直把他淹了进去。
赵琼心伤,赵琅又何尝能安然自若,他自赵琼记事起便陪在他身边,一晃已有十载。如今分别,他又怎能心甘,只盼着早些熬过去,早些熬尽这枯萎的岁月。
赵琼的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几道泪痕挂在脸上,看起来好不可怜,哪还有平日的样子。
赵琅这边情况也是不容乐观,晾他七尺男儿,此时也红了眼。
赵琅用头抵在赵琼额头上,哑着嗓子道:“只要你想,只需唤我一声我便会来,朝堂之上,我亦会日日陪着你。不哭了,好么?”
最后一声,却多了些许哀求。
赵琼点了点头,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极力扯出一个笑:“九哥以后还会不会给我吹笛子?”
赵琅温声应道:“自是会的,会一直吹下去,直到我拿不动笛子,喘不出气。到时琼儿不可要怨怪九哥吹的不好。”
赵琼似是被逗笑了,活像个花脸猫儿:“只要是九哥吹的,什么都好听。”
赵琅揉了揉赵琼的头发,轻声笑着:“今日刚颁了三公辅政的圣旨,怎的不留着与各位大人好好聊聊。”
“他们怎的能与九哥相比。”赵琼低声的应着。
赵琅恍然失笑,却也不责怪赵琼。
俩人又说了些知心话,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前两日又下了雪,正是消融时刻,竟是比平日还要冷上三分。
“该回去了。”赵琅把赵琼的手合在手心里,时不时地呼着气替他取暖。
赵琼面露犹豫,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闷闷地点了点头:“九哥先走吧,我等九哥走了就回去。”
赵琅颔首,站起身子,往宫门走了两步,倏地转身猛地跪到地上,给赵琼磕了三个头。
赵琼身形一滞,想上前扶却又迈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琅转身离去。
许是今夜的风太冷,赵琼蓦然生出一股寒意,一下子从脚底窜到头顶,连他滚烫的胸膛都隐隐有些降温之势。
赵琅的身影渐行渐远,如同一根移动的杆子,不知为何,赵琼竟生出一种一别即永别的感觉,不由抬脚想要追上去,却在对方上了马车的时候停了下来。
“皇上,回去罢……”一直在远处观望的荣乐小步跑了过来,轻声对赵琼说道。
赵琼点了点头,转身随着荣乐回去了。
赵琅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看向面前高高耸立的宫墙,温和的面色慢慢地沉了下来,看着竟要比这萧条春风还要寒上三分。
当是时,赵璟正躺在软榻上,合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赵璟被敲得烦了,腾地跳起来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烛阴,以及刚从乐安王府跑回来的九尾。烛阴瞧赵璟目露凶光,不由与九尾相视一眼,苦笑不止。
他们也不想惹这尊煞神。
十数日前,赵璟一声不响地又回了千秋岁,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少饮食,几不出门。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闷着气不敢招惹这位大爷。
及至今日,他们也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尾上前,道:“王爷,现在乐安王府上下都在找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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