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看到颜晗进来,立马迎了上去:“颜先生,你没事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事。”颜晗顿了一下,而后弯了弯唇:“之前,麻烦了。”
“嗨,小事!颜先生您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保安笑呵呵的应着。虽然很少见到颜晗,但他却很喜欢颜晗,颜晗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见了他都会打声招呼,脾气也很好,和住在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嗯”颜晗默然,和保安又寒暄了几句才回去。
.....
颜晗倒了杯白开水,然后把自己的整个身子蜷缩在办公椅上,这是在那个家破碎后他经常做的事。这个姿势对于他高大的身材而言并不舒服,但是很有安全感。
未来可以改变......吗?
颜晗看向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女人,约末三十出头的模样,女人穿着一条牙白色的旗袍,笑容温婉,眼里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希冀。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某一天选择了用极其痛苦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征兆。
颜晗常常在想,自杀的人到底是想不开,还是突然想开了呢?可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那个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知道吗?你去了之后,李德安就沾上赌博了,咱们家都被他败光了。
你要是知道,会不会后悔离开?
颜晗长叹一声,而后顾自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想的呢?求死不过是一个念头,而那个人刚好实行了这个念头,就算自己想清楚了又能如何,想不明白又能如何?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精神世界亦是如此,绝望而庆幸。
这世上就是有很多人,你看着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可说没就没了,明明上一刻还是笑着。
颜晗没有自杀过,即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也从未产生过自杀的念头,用加缪的话说,就是“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
只是颜晗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家是不是就不会碎了?
颜晗不知道该去怪自己的母亲,还是去怪自己的父亲,还是怪自己命不好?
“我感到非常不安。既不知何时才能靠岸,也不知将驶向何方。只知道船只吐着黑烟一直前行。巨浪滔天,苍蓝的无可言喻,有时又化为紫色。只有船身四周总是白沫翻腾,我感到非常不安。心想,与其待在船上,不如纵身海底。”
从前颜晗读《梦十夜》时,始终没法理解这句话里的含义。直至今日自己也面临着生死抉择,他才真正体会到夏目先生笔下的绝望与无畏。
与其待在船上,不如纵身海底。心魔欲侵我身,不若共赴黄泉。尽去三千烦恼丝,化作自得一微尘。
路,就在自己的脚下,不是吗?
哈.....
颜晗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把已经凉透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给自己套了件体面的衣服,最后安静的躺在床上。
觉悟是个好东西,能给人超脱生死的勇气。
“先生,准备好了吗?”
晏书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颜晗低低的“嗯”了一声。
“晏书。”不知怎的,颜晗竟然开了个玩笑:“我这叫叫穿越吗?”
晏书显然也是一愣,而后笑答:“先生记好了,这个过程,叫做转灵重塑。”
转灵的过程并不痛苦,但颜晗还是感觉到了,他倏地瞪大了双眼,极尽全力想要再看这世界一眼。
人们常说,人死的时候会看见自己的过去,会想起很多早被遗忘的事。
早知道,就该再多打点钱给李思德了……
随着转灵的结束,房间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下颜晗一声低低的叹息。
今晚月色真好,我很庆幸自己死在这个夜里,然后以崭新的姿态重生。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是鲁迅先生的话.
《梦十夜》作者是夏目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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